第二天,赵老四病倒了,高烧,满嘴胡话,一个劲儿喊“别过来”。他老婆请了村医来看,打针吃药都不见好。奇怪的是,他家院子里,赫然出现了一串清晰的、深陷进泥土里的脚印,只有左脚。
消息很快传开了。王老六提着水果来看他,脸也是白的:“老四,我……我昨晚也听见了……有人在我家窗户底下跳……还……还挠玻璃……”
村里开始人心惶惶。有人提议报警,有人提议请大仙。最后,村里辈分最高的三叔公拍板,让马瘸子想办法,同时赶紧向上头报告。
镇上文化站的孙站长带着一个年轻干事小刘来了。一看那墓道口,孙站长就皱起了眉头:“这形制……不像一般的墓穴,倒像是某种……祭坑?”小刘拿着相机咔咔拍照,一脸兴奋。
马瘸子阴沉着脸,在墓道口转了几圈,又看了看赵老四家院子的脚印,对三叔公说:“三叔,麻烦大了。这里头的主,借了地气,又被人惊扰,拿了镇物,怕是已经‘醒’了。它不是鬼,是尸魅,靠着一点不甘心的执念和地底阴气行动,铜镜一撤,它就能出来了。现在它就是在熟悉地盘,等它彻底适应了……”
“会咋样?”三叔公急切地问。
“它会一个一个找,把惊扰它清净的人,都‘带走’。”马瘸子声音沙哑。
就在这时,躺在里屋的赵老四突然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众人冲进去,只见他双目圆睁,指着空无一物的墙角:“他来了!他来了!穿着黑衣服!问我他的镜子呢!!”喊完,头一歪,又昏死过去。
屋里一片死寂。王老六“噗通”一声瘫在地上,裤裆湿了一片。
小刘虽然不信这些,但也被这气氛弄得心里毛,强撑着说:“肯……肯定是幻觉,高烧引起的……”
孙站长沉吟片刻:“这事蹊跷。墓要保护,人的安全也要紧。这样,小刘,你今晚留守村委会,有电话,万一有事好联系。我们其他人,听马师傅安排。”
马瘸子也不推辞,指挥着村民在村子四周,特别是赵老四家和王老六家附近,撒上厚厚的糯米和香灰。又在墓道入口处贴了几张黄符。他特意嘱咐小刘:“小伙子,我知道你不信。但今晚你待在村委会,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千万别出来!”
小刘嘴上答应着,心里却不以为然。他觉得这就是一群愚昧村民自己吓自己。
夜幕降临,山村陷入一片死寂。家家户户早早熄了灯,门窗紧闭。只有村委会那间小平房还亮着灯,小刘在整理白天的照片和笔记。
到了后半夜,小刘有些困倦,正准备趴在桌上眯一会儿,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奇怪的声音。
“咚……咚……咚……”
声音由远及近,沉闷而规律。
小刘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他走到窗边,朝外望去。月光如水,村道上空无一人。但那“咚咚”声却越来越清晰,越来越近。
他想起马瘸子的话,心里有些打鼓,但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他拿起手电筒和一根放在门后的木棍,悄悄打开门,循着声音望去。
这一看,他浑身的血都凉了。
只见月光下,一个穿着破烂古代服饰、面色青黑的身影,正一下一下,僵硬地朝着村委会这边跳过来!它每次落地,都出沉重的“咚”的一声。更让小刘毛骨悚然的是,那东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猛地转过头,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他这边!
小刘吓得魂飞魄散,“砰”地一声关上门,手忙脚乱地顶上插销,背靠着门板大口喘气。心脏快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咚……咚……咚……”
声音到了门外,停了下来。
小刘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
突然,“哐哐哐!”剧烈的砸门声响起,那薄薄的木门被打得摇晃不止,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我的镜子……”一个沙哑、干涩,完全不似人声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门外传来,“还我……镜子……”
小刘吓得几乎崩溃,抄起桌上的电话就想报警,却现电话里一片忙音。手机也显示无服务。
砸门声持续了几分钟,忽然停了。
小刘等了好一会儿,门外再无动静。他壮着胆子,再次凑到窗边,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月光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他刚松了口气,一低头,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起来——窗台上,赫然印着一个清晰的、沾着泥土的手印!
第二天天刚亮,马瘸子、孙站长和一群胆大的村民就赶到了村委会。小刘缩在墙角,脸色惨白,语无伦次。看到窗台上的泥手印,所有人都沉默了。
“它……它认得路了……”马瘸子喃喃道,“下一个,不是赵老四,就是王老六……”
就在这时,王老六的老婆连哭带喊地跑过来:“不好了!我家老六……我家老六不见了!!”
众人赶到王老六家。只见屋里一片狼藉,像是经过搏斗。后窗大开着,窗棂上挂着几缕破碎的、沾着泥土的布条。地上,有一行清晰的、深陷的脚印,只有左脚,从屋里一直延伸到后山,消失在墓道方向。
王老六老婆哭得死去活来:“昨晚……昨晚那东西来敲窗……老六吓得钻了床底……后来没声音了,我们以为它走了……天快亮的时候,我听见床底有动静,一看……老六不见了!就剩下一只鞋!”
恐惧像瘟疫一样在村里蔓延。有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逃离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