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傻了,黑衣人似乎也吃了一惊。
“你疯了?这么多疫气,你会魂飞魄散的!”黑衣人第一次失了冷静。
老苏的皮肤开始黑,但他还站着,嘴角甚至带着笑:“我活了这么多年,早就活够了。但这些邻居,他们不该死。”
“愚蠢!”黑衣人怒道,“这是上头的命令,必须收满一百个魂魄,少一个都不行!”
“那就用我的顶。”老苏一字一顿地说。
就在这时,我不知哪来的勇气,冲了出去:“等等!凭什么要收一百个魂魄?总得有个说法吧!”
黑衣人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这个?”
“我是这里的住户!”我壮着胆子说,“要死也得死个明白!”
老苏感激地看了我一眼,对黑衣人说:“告诉他吧,反正他也活不过今晚了。”
黑衣人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此地有人不敬天地,触怒上神,故降此疫。”
“谁?是谁惹的祸?”我追问。
黑衣人却不回答了,只是看着老苏。
老苏叹了口气:“是我。上月我在天台祭奠故人,不小心打翻了香炉,污了路过的天神法驾。”
我目瞪口呆:“就为这个?就要我们整栋楼的人陪葬?”
“天威不可犯。”黑衣人面无表情。
老苏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都是黑血。他扶着墙,勉强站稳:“是我的错,我一人承担。放了我的邻居们。”
黑衣人摇头:“疫令已出,不可收回。”
“那就按老规矩来。”老苏眼中闪过决绝,“疫神之间的规矩——以命换命。”
黑衣人终于动容:“你当真?”
“我苏耽说话,从不反悔。”老苏笑了,转头对我说道,“小李,麻烦你去把我床头柜里那坛酒拿来。”
我愣在原地,不知该不该去。
“快去!”老苏喝道,“想救大家就快去!”
我拔腿就往楼上跑,冲到老苏家。他的门没锁,屋里简朴得不像现代人的住所,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满墙的医书。床头柜上果然摆着个小酒坛,古香古色的,上面贴着张红纸,写着三个遒劲的大字:“断疫酒”。
我抱着酒坛下楼时,老苏已经坐在地上,脸色黑得吓人。黑衣人站在他对面,手中的箱子不停震动,里面的黑气左冲右突,想要逃出来。
“酒来了!”我把酒坛递给老苏。
老苏接过酒坛,拍开泥封,一股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开来。说来也怪,闻到这酒香,我感觉精神一振,连日来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这是。。。”黑衣人眯起眼睛。
“我珍藏三百年的断疫酒,”老苏抚摸着酒坛,“本是留着保命用的,今天派上用场了。”
说罢,他举起酒坛,咕咚咕咚大口喝起来。每喝一口,他脸上的黑色就褪去一分,而酒坛里飘出的香气却越来越浓。
黑衣人脸色大变:“住手!你这么做会惊动上面的!”
老苏不理他,一口气喝了半坛,这才放下酒坛,抹了抹嘴:“痛快!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他的脸色已经恢复正常,甚至泛着健康的红晕。更神奇的是,整栋楼里突然传来阵阵惊呼,我听见有人在喊:“退烧了!红疹消了!”
老苏站起来,整个人气势都变了,不再是那个温吞的退休医生,而像一位威严的将军。
“疫使,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老苏声音洪亮,“这一劫,我苏耽替这栋楼的人挡了。若还不满意,让他亲自来找我!”
黑衣人咬牙切齿,但似乎对现在的老苏颇为忌惮,不敢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