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们的一个老同事,叫卡特皮拉。”左钰指了指雷内和雅各布,“当年被他们坑了,变成了小孩子(其实是丘丘人,但一个丘丘人在梅洛彼得堡,这种事儿还是不说为好),在梅洛彼得堡里关了好几百年。现在故事要结局了,总得让他出来看看吧。”
听到“卡特皮拉”这个名字,那维莱特的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当然知道这个名字,梅洛彼得堡的每一个在押人员的卷宗,他都了如指掌。
“卡特皮拉…他的罪名是‘身份不明’以及‘具有潜在危险性’。确实,他在梅洛彼得堡的时间,已经远远过了任何一项罪名应有的刑期。”那维莱特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维莱特大人,关于卡特皮拉,还有另一件事。”荧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将话题引向了她更关心的事情。“他在梅洛彼得堡,一直照顾着一个叫莉诺尔的小女孩。”
“莉诺尔?”那维莱特看向荧,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嗯。”荧点了点头,将她在梅洛彼得堡的见闻详细地讲述了一遍。“莉诺尔是在梅洛彼得堡出生的,她的母亲艾格妮丝生下她后不久就去世了。后来,是守卫艾蒂安先生将她托付给了卡特皮拉照顾。她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
“对!莉诺尔可乖了!她不应该待在那种黑漆漆的地方!”派蒙立刻飞到那维莱特的办公桌上,情绪激动地补充道。
“而且,莉诺尔在外面还有一个外公,名字叫恩肖。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早就死了,每天都过得很伤心!应该让莉诺尔出来和她的外公团聚!”左钰也补充道。
“在梅洛彼得堡出生的孩子…”那维莱特听完,沉默了片刻。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凝重。他闭上眼睛,似乎在调阅着什么信息。过了一会儿,他才重新睁开眼,那双紫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种深沉的、近乎于悲悯的情绪。“这确实违背了枫丹的律法与人道。一个无辜的孩子,不应该在那样的地方成长,更不应该与她的亲人分离。”
他看向荧和派蒙,郑重地说道:“感谢你们带来的信息。这件事,我会处理。”
“那卡特皮拉呢?他照顾了莉诺尔这么多年,也算是有功劳的吧!而且他本来就是被冤枉的!”派蒙赶紧追问。
那维莱特点了点头。“卡特皮拉先生的情况,我会重新审定。鉴于他并无实际犯罪行为,且在梅洛彼得堡服刑的时间已经足够漫长,再加上他照顾莉诺尔小姐的情节…我会裁定,他可以被释放。”
“太好了!”派蒙高兴得在空中翻了个跟头。
雷内和雅各布听到这个结果,脸上也露出了激动和感激的神色,他们再次向那维莱特深深地鞠躬。
那维莱特重新走回办公桌后,拿起笔,在一份空白的律令文件上迅地书写起来。他的字迹优雅而有力,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
“不过…”左钰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他看着那维莱特,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容。“你打算怎么处理那个叫恩肖的老头和莉诺尔的关系?直接告诉他,他女儿在监狱里死了,然后把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外孙女塞给他?”
那维莱特写字的笔停顿了一下。他抬起头,看着左钰。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对于一个沉浸在丧女之痛中多年的老人来说,这个真相太过残酷。
“我会派专人进行心理疏导,并为他们提供充足的生活保障,确保莉诺尔小姐能够在一个健康的环境中成长。”那维莱特的声音依旧沉稳,但谁都听得出来,这只是一个程序化的、治标不治本的方案。
“太麻烦了。”左钰摇了摇头,他站起身,走到那维莱特身边,看着那份文件。“这种事情,换个更简单的方式处理不就行了。”
“哦?”那维莱特看着他,似乎在等待他的下文。
“比如说,让那个叫艾格妮丝的女人活过来,一家三口团圆,不是更好吗?”
左钰的话音刚落,整个办公室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派蒙的嘴巴张成了“o”型,几乎能塞下一个鸡蛋。荧的瞳孔骤然收缩,她下意识地握紧了剑柄。雷内和雅各布更是像被施了石化咒一样,僵在了原地。
只有那维莱特,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紫色眼眸中,却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剧烈的波澜。他死死地盯着左钰,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看穿。
复活死者。
这个概念,对于执掌审判权柄、看惯了生死离别的水龙王而言,是一种对世界最底层法则的、最根本的挑衅。
“左钰先生。”那维莱特的语气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生命与死亡的循环,是构成这个世界秩序的基石。任何试图干涉这一循环的行为,都可能引无法预料的、灾难性的后果。”
“后果?能有什么后果?”左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天理来找我麻烦?它要是敢来,我正好想试试我的法术。”
他的语气随意得像是在开玩笑,但那维莱特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一种远狂妄的、绝对的自信。那种自信,来自于对自身力量的、毫无保留的认知。
那维莱特沉默了。他无法理解左钰的力量体系,也无法预测他行为的边界。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游离于提瓦特所有规则之外的、绝对的“不确定因素”。
“不用了。”荧突然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她走到左钰身边,摇了摇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他。“逝者已矣。强行挽回,对生者和死者,或许都不是一件好事。我们应该尊重艾格妮丝自己的选择。”
左钰看了她一眼,耸了耸肩。“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他似乎也只是随口一提,并没有真的打算那么做。
那维莱特看着他们,最终没有再说什么。他重新低下头,在那份文件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象征着最高审判权的印章。
他将文件递给荧。“凭此文件,莱欧斯利公爵会配合你们。请将他们安全地带出来。”
荧郑重地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文件,点了点头。“谢谢您,那维莱特大人。”
“不用客气。”那维莱特看着她,又看了一眼她身后的安。“我只是做出了我认为公正的判决。至于你们的‘故事’,希望也能有一个公正的结局。”
“好了,文件到手,我们出吧。”左钰拍了拍手,催促道。
“等等!”派蒙飞了过来,她看着雷内和雅各布,“那他们两个呢?也跟我们一起去吗?”
雷内和雅各布立刻紧张地看向那维莱特。他们当然想去,他们想第一时间见到卡特。
那维莱特思索了片刻,说道:“可以。你们的行动,我会派人监视。在事情解决之前,你们暂时归左钰先生管辖。”他看向左钰,那眼神仿佛在说“人交给你了,别给我惹出更大的乱子”。
“没问题。”左钰一口答应下来。
“那我们现在就去梅洛彼得堡的入口吗?坐巡轨船过去?”派蒙问道。
左钰看了她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坐什么船,我直接送你们到莱欧斯利的办公室门口。”
说完,他根本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又是一个响指。
熟悉的光影扭曲再次出现,沫芒宫庄严的办公室在视野中迅远去。当雷内再次睁开眼时,现自己已经身处一个充满了金属与蒸汽气息的、宽敞的办公室里。一个有着银灰色头、眼神锐利的男人,正坐在巨大的办公桌后,一脸错愕地看着他们这群突然出现的不之客。
莱欧斯利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凭空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的左钰一行人,眉头挑了挑,脸上却没什么惊讶的表情,只是用一种略带调侃的语气说道:“左钰先生,我记得我办公室的门在那边。下次来,可以试试走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