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他们的推广员来到梅洛彼得堡,试图进行封闭测试,但他的推广计划被莱欧斯利公爵全盘否定了。公爵让他用不惹麻烦的方式另寻他法。”
“对,那个推广员气得脸都绿了。”
“所以,他们想出了一个非常规的推广方式。”荧的目光落在了那瓶液体上,“他们利用了斗技场里流传已久的、关于蒙面拳手的传说,编造或者说改造了一个‘隐秘规矩’。”
“他们将‘同时购买双方奖券’这个几乎不会有人去做的、亏本的行为,设定为触‘诅咒’的条件。一旦有人这么做了,就说明这个人要么对特许券的价值不敏感,要么就是像我们这样,对所谓的‘规矩’抱有极强的好奇心。无论哪一种,都是他们进行产品测试的完美目标。”
“而那个所谓的‘诅咒’,那个装在瓶子里的、看起来像血一样的液体…”荧将瓶子递到派蒙面前,“就是他们研的、那款见不得光的新产品。”
“啊?!”派蒙的嘴巴张成了“o”形,她看着那瓶液体,脸上的恐惧瞬间被一种难以言喻的荒谬感所取代,“所以…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又是花钱又是担惊受怕,结果只是参加了一场…强制性的新品试喝活动?”
“可以这么理解。”荧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一个不给公爵惹麻烦,又能精准找到测试对象的‘好办法’。只不过,方式有些…特别。”
“原来是这样!”派蒙恍然大悟,她感觉自己像是被耍了,气鼓鼓地在空中挥了挥小拳头,“那家公司也太会耍花招了!害我白白担心了那么久!”
“不过,这个现…”荧看着那瓶颜色诡异的饮料,轻轻地叹了口气,将它重新收了起来。
“可惜,应该和「公子」无关。”
第二天清晨,监舍区冰冷的空气中还没有完全散去夜的潮气。派蒙有气无力地飘在半空中,小脸上写满了疲惫。
“我们已经调查了两种「隐秘规矩」了。”她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丝抱怨。“没想到这座监狱里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绕着荧飞了一圈,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最好还是加快调查的脚步吧,不然总感觉没完没了。”
荧睁开眼,金色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清澈。她从那坚硬的床板上坐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
“花特许券免除劳务,然后去调查吧。”她的声音很轻,但决定却不容置疑。
“嗯!先不去打工啦,我们抓紧时间!”派蒙立刻来了精神。只要不用去那个轰鸣作响、让人头晕脑胀的生产区,做什么都好。
两人用积攒下来的一部分特许券,轻松地免除了今天上午的强制工作。当她们再次找到那个自称维多克的情报贩子时,他正懒洋洋地靠在一堆废弃的管道上,用一种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们。
“哟,这个时间见到你,说明已经攒了不少特许券。”维多克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比哭还难看。“都舍得拿来免除劳务了嘛,看来你们适应得不错。”
“勉强还行吧。”荧平静地回应。
“我的目标是公爵的位置。”她又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维多克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随即出一声干涩的轻哼,似乎被她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言给逗乐了。
“了不起…了不起…”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隐秘规矩」了吗?”派蒙可没心情跟他绕圈子,直接飞到他面前,开门见山地问道。
“的确是好时机啊,刚刚好。”维多克左右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怎么了,什么好时机?”派蒙好奇地追问。
“莱奥尼德他们那几个惹人讨厌的穷鬼都不在,跑到生产区打工去了。”维多克的脸上露出一丝嫌恶,“这么秘密的情报我可不想让他们占了便宜。”
“好啦你快说啊…”派蒙催促道。
“一个典型的、靠贩卖恐惧与信息差为生的底层投机者。”荧的脑海中,左钰温和的声音悄然响起。“他会用夸张的言辞和故弄玄乎的态度来包装他的情报,以此抬高价值。不用在意他的态度,听他要说什么。”
维多克很满意派蒙脸上那副急切的表情,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仿佛在讲述禁忌秘闻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千万…千万不要在半夜来到出怪声的管道附近。”
他顿了顿,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光芒。
“就算你躲过了看守,也可能会撞上更加可怕的东西…”
“更加可怕的东西…会是什么?”派蒙紧张地问道,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维多克凑近了一些,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食人族的集会」。”
“「食人族」??”派蒙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声音都变了调。“在梅洛彼得堡?”
“他们每个月都会有几次半夜期间的集会。”维多克慢悠悠地说道,享受着派蒙脸上那越来越浓的恐惧。“传闻中在梅洛彼得堡失踪的人都与他们有关。”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补充道:“更可怕的是,他们还有一种特殊的癖好…”
“受害者剩下的血和肉,因为无法处理,会被他们想办法转化为各种形式,永远留在梅洛彼得堡。”
“我想,我们可能见过你所说的「各种形式」…”派蒙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想起了前几天饭盒里那诡异的肉块,还有昨天收到的那瓶暗红色的液体。一阵强烈的恶心感涌了上来。“原来真相是这样,我、我胃里好像有东西在翻腾…”
“他在说谎。”左钰的声音平静地响起,像一汪清泉,瞬间抚平了荧心中泛起的涟漪。“不,应该说,他在用真实的细节去编织一个巨大的谎言。失踪的人是真的,诡异的‘遗留物’也是真的,但‘食人族’这个核心,是假的。他只是将所有无法解释的恐怖现象,都归结到了一个最骇人听闻的结论上,以此来彰显他情报的独特性和价值。”
“真的是这样么?”荧抬起眼,金色的眼眸平静地注视着维多克,仿佛在审视一个拙劣的演员。
“其实,也不一定有牵连吧。”
维多克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冷静,他愣了一下,随即出一阵干涩的轻哼。
“呵呵,看上去你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无妨。”他的脸上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姿态。“接触到隐秘的真相本来也不一定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