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派蒙得意地看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的芙宁娜,用一种充满了胜利喜悦的语气,给予了最后一击,“当初你用来否定林尼不在场证明的线索,如今,又成为了他不在场证明最好的佐证!这算不算是作茧自缚呢?”
“干得漂亮!”娜维娅再也忍不住,激动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大声喝彩。
“嘁…居然用这样的逻辑…”芙宁娜咬着嘴唇,感觉自己精心编排的剧本正在被对方无情地撕碎。她深吸一口气,用近乎于耍赖的语气,抛出了最后的难题,“那、那那,那你们说!如果这件事不是林尼做的,还会是谁!”
这个问题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荧的身上。
荧沉默了。她的脑海中,飞地闪过考威尔、海尔希,以及那个可能存在的、神秘的第三人的身影。
左钰看着她思索的模样,知道这是她成长的关键一步。他没有开口,只是用眼神传递着鼓励与信任。他知道,荧的心中,其实早有答案。
终于,荧抬起头,那双金色的眼眸中,闪烁着决断的光芒。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如同惊雷,在寂静的歌剧院中炸响。
“凶手就是…”
“欸?不会吧?你是认真的?”派蒙惊讶地捂住了小嘴,她没想到荧会得出如此惊人的结论。
荧没有理会她的惊叹,只是将话说完,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凶手,就是本案的遇难者,考威尔!”
“哦,是吗?真有意思,”芙宁娜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与期待,“那就把你的推理,说出来听听吧。”
整个歌剧院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异乡的旅人,为他们揭开这场离奇命案的最后真相。
“接下来我要做的,就是复原事件真相,考威尔究竟做了什么,又是如何从凶手变成了遇难者。”荧低声说道,像是在对自己下达最后的指令。她的声音在空旷的剧院中回响,每一个字都引导着听众的思绪,共同构建起那个被重重迷雾所笼罩的犯罪现场。
“此案的犯人,一定非常了解林尼魔术的所有奥秘,并且能够轻松地对道具做手脚。作为魔术团的助演,考威尔完全具备这个条件。”荧的声音冷静而又条理清晰,她开始在脑海中构建整个犯罪过程,“表演中那声异响,很有可能就是考威尔在内层箱子里,与画家海尔希生了冲突。他利用林尼表演的间隙,试图将海尔希绑架。”
“林尼有一分钟的时间不在地道内,这段时间,足够考威尔利用平板车,将装着海尔希的内层箱子,从舞台一端,运送到观众席那一端。然后,他可以从观众席的魔术箱把海尔希带出去。”
然而,想到这里,荧的推理却卡住了。她想起了警备队员翠斯塔那斩钉截铁的证词,那如同铜墙铁壁般的逻辑防线,让她的整个推理链条都出现了断裂。
“但根据警备队员的证言,那时候歌剧院的入口无人进出,就算考威尔把海尔希送上了观众席,也没办法离开。而且,从那里出去,是在所有观众的众目睽睽之下,根本不可能不被现…”
“怎么了,旅行者,果然还是想不明白吗?”派蒙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有些担忧地问道,小小的身体不安地在空中晃动。
“海尔希到底去了哪里…”荧喃喃自语,感觉自己似乎走入了一个无法破解的密室死局。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不可能的出口,所有的逻辑都在现实的墙壁前撞得粉碎。
“呵呵…原来如此,虚张声势而已。”芙宁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困境,脸上立刻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她优雅地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摇晃,那姿态如同一个早已看穿一切的智者,对着陷入迷途的挑战者,出最后的嘲弄,“我以为你们胸有成竹,可没想到,你们离真相还远得很。无法解释受害者的去向,你们的推理,就只是空中楼阁!”
“冷静一点,”林尼的声音从被告席传来,虽然带着几分虚弱,却充满了属于魔术师的智慧,“如果走入死胡同的话,不如换一种想法吧。就像魔术一样,最终呈现出来的东西,一定和魔术师的设计天差-地远。或许,我们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方向。”
“要是能知道让海尔希失踪的手法…”琳妮特也轻声补充道,她那双总是波澜不惊的眼眸中,也流露出一丝困惑。
“只要知道这个就好办了,但地道一共就三个出入口,舞台的升降梯、观众席的升降梯,还有那个狭窄的通风口,哪边都不太可能啊…”派蒙苦恼地抓着自己的头,感觉自己的小脑袋瓜快要被这些谜团撑爆了,“这又不是变魔术,一个大活人,总不会像舞台上的琳妮特那样,能从水箱里直接消失吧?”
“魔术…”荧的脑海中仿佛有一道闪电划过,派蒙那句无心之言,如同钥匙般,瞬间打开了她思绪中那扇紧锁的大门。
“那个水箱逃生…”她猛地抬起头,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片狼藉的舞台,以及那滩在灯光下闪烁着微光的水渍。“难道是…水?”一个大胆到近乎荒谬的念头,在她的心中悄然成型。
“我懂你的意思了,如果海尔希不是被「绑架」,而是「消失」,一切就能说通了!”派蒙也立刻反应了过来,她激动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小脸上写满了恍然大悟,“就像那个水箱逃生魔术一样,琳妮特在我们的眼前逐渐消失,只留下了衣服。”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想法无比接近真相,声音也不由得高了几分:“如果存在一种办法,能让人变成水…”
“等等!”芙宁娜那充满了戏剧张力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仿佛听到了什么绝世的笑话,忍不住用手背掩住嘴,出一阵夸张的、却又恰到好处的轻笑,“哈哈哈,我衷心希望你能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荒唐。”
她从席位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们,那双异色的眼眸中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嘲弄:“人变成水,这怎么可能?那是魔术,是欺骗眼睛的戏法,怎么可能真的实现?我亲爱的对手,你的想象力确实很丰富,但审判,可不是童话故事。”
就在此时,一直沉默的左钰缓缓站起身。他脸上依旧带着温和的微笑,目光平静地迎向芙宁娜,声音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足以让整个歌剧院都安静下来的力量。
“芙宁娜大人,您说的没错,魔术是障眼法,但这个世界上,并非所有乎常理的现象,都只是戏法。”他的声音温和,却仿佛带着一种洞穿事物本质的智慧,“在我的故乡,古老的炼金术士们就曾有过这样的猜想——世间万物,皆由最基本的元素构成。既然如此,那么将一种形态的物质,还原成另一种更原始的形态,从理论上来说,并非完全不可能。”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维莱特那张波澜不惊的脸,继续说道:“更何况,提瓦特大陆充满了未解之谜。是否存在某种特殊的液体,其法则的位格凌驾于常规的生命形态之上,能够强行解除生命的构筑,使其回归最纯粹的元素状态?这听起来或许荒唐,但正如我这位同伴所说,当所有的不可能都被排除后,剩下的那个,无论多么难以置信,也必然是唯一的真相。我们现在要做的,不是因为它的荒谬而否定它,而是去寻找能够支撑这个‘荒谬’的证据。”
他的这番话,条理清晰,逻辑严谨,既没有直接肯定“人能变水”,又巧妙地为这个看似荒唐的推论,披上了一层“科学探究”的合理外衣。
芙宁娜脸上的嘲弄之色微微收敛,她看着左钰,第一次现,这个一直沉默的男人,其言语的锋利程度,丝毫不亚于他那位金的同伴。
荧的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左钰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为她的推理,提供最坚实的理论支撑。她不再犹豫,立刻对着审判席大声说道:“我请求调查考威尔的行李,说不定会有收获。”
“真的有这个必要吗?”芙宁娜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似乎不愿让对方的节奏继续下去,“你们那边的林尼应该最清楚真相才对…魔术说到底只是一种障眼法,而案件中的海尔希是真真正正的消失,怎么能相提并论。”
“不,即便如此…我也相信旅行者的判断。”一直沉默的林尼,在此时却坚定地开口了。他抬起头,那双黯淡的眼眸中重新燃起了一丝希望,“真相一定存在,而所有不合理的焦点都汇聚于此的话,或许就存在打开新思路的可能。”
他看向那维莱特,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由于他是死者,之前我们并没有把目光过多地放在他的身上。但现如今,案件并没有进展,调查死者的随身行李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唉…人走到穷途末路,难免想出些不高明的办法。”芙宁娜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摊开手,对着观众席的方向,用一种仿佛在解说剧情的语气说道,“在我看来这种无意义的扩大搜查,只是在拖延时间,试图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罢了。”
“我认为这属于代理人的合理诉求。”那维莱特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如同最终的裁决,打断了芙宁娜的表演。他那双深邃的紫罗兰色眼眸,不带任何感情地注视着荧,“既然现阶段案件难有定论,能够补充证据也对审判的进展有利。”
他转向身旁的警备队,下达了不容置喙的命令:“请警备队员进入休息室,调查死者考威尔的随身物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