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
但不多。
消息的传递是有滞后性的。
更何况薛云还严格管制了京城的出入。
所以他们知道薛云在严厉打击京畿地方上的豪强大族,但却不知道这些豪强大族被打击得有多惨。
直至春耕结束后,一些消息才流传到了京城的大人物耳朵里。
只是知道了又如何?
他们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
薛云已经用行动证明,他杀起人来比叛军龙飞都还蛮不讲理。
面对这样一个残暴粗鄙的武夫,谁还敢去招惹?嫌命活太长吗?
但凡老老实实做事,不掺和到针对薛云的行动都能安然无恙。
他已经给了他们一条活路。
敬酒不吃只能吃罚酒。
“明天我便要离开京城了。”
太学东门外的一处酒肆厢房里。
徐广平神色平静地看着眼前不修边幅形象落魄的董轩。
不敢想象个把月前还意气风的他会变成这副模样。
“……你准备去哪里?”
董轩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同样变得陌生的徐广平。
他依旧消瘦,但苍白的脸上却重新恢复了红润之色。
身上洗得白的寒酸长衫都换成了干净整洁的青袍,脚上都踏着厚实的毛皮靴子,甚至连梳理得整齐的头上都佩戴了精美的冠。
“铜山县,我准备前往铜山县担任县令。”
徐广平轻声道。
很难想象。
一个月前还在太学省吃俭用的穷酸士子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大县县令。
不过他多多少少都能猜到原因。
这是他们的大将军在千金买马骨,像是在向世人宣告,只要效忠于自己,那么他便能得到想象不到的好处与重视。
事实不止是他,其他被大将军选中的士子都有了官身。
区别在于有人留在了京城,有人外放到了地方为官。
不同于其他士子,徐广平本人是主动要求外放的。
因为他始终坚信。
宰相必起于州部,猛将必于卒伍。
他的理想不是成为县令,也不是三公九卿,而是早已取缔多年的宰相!
“……什么时候的事情?”
董轩闻言不由沉默了半晌。
“你是指?”
徐广平想了想。
“你是什么时候接受大将军征辟的!”
董轩目光死死盯视着徐广平。
“还记得之前你邀请我去杜记羊杂烧吗?第二天早上,大将军的人便找到了我,询问我是否接受大将军的征辟。
我本来打算结束学业后再接受的,可没想到你却卷入了那件事情,所以在那一天我走进了大将军府。”
徐广平不紧不慢地解释了董轩的疑问。
“这么说来,我还要感谢你才是了?”
董轩忽然出了略带渗人的怪异笑声。
“因为你是我的朋友。”
徐广平依旧保持着冷静道。
“朋友,呵呵,现在的我哪有资格成为堂堂铜山县县令的朋友,如果,如果你早点告诉我这些,伯父,族兄他们就都不会出事了!”
说着说着,董轩的情绪都变得愈激动,甚至猛地拍了下桌面,震得桌上的酒杯都东倒西歪。
“抱歉,我也没想到伯父他们会牵扯得如此之深,更没想到大将军行事会如此狠厉。”
看着眼睛通红的董轩,徐广平的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歉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