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层的空气中飘着焦糊味,还混杂着一丝铁锈般的腥气。
娜塔莎举着手电筒,光束扫过空荡荡的冷冻舱支架——那些合金钢支架就像被高温融化的蜡,滴滴答答地凝固在地面上。
她的战术靴碾过一滩银色金属残渣,抬头时,光束突然定在了墙上。
血字。
暗红的痕迹顺着墙面流淌,有些地方还在往下滴,在地面积成了小小的血泊。
我凑近时,闻到铁锈味更浓了,那行字歪歪扭扭,但每个字母都力透纸背:“你曾亲手埋下种子。”
我的指尖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这是我2o18年在nasa写的实验笔记,当时我们现世界树通过意识波传播,我在日记本最后一页写道:“如果我们试图解析它的通讯方式,或许正在埋下种子。”那页纸三年前被斯隆借走,说是要“存档”。
“林?”娜塔莎的手搭在我肩膀上,“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地面。
墙角有一团金属反光,蹲下去才看清是一枚胸针——银质树形图案,枝桠间嵌着细小的蓝宝石,背面刻着一行小字:“记忆不会消失,只会沉睡。”
这是我母亲的胸针。
她在我十岁时死于脑癌,临终前把它塞进我手心,说:“替我看星星。”后来搬家时我以为弄丢了,原来……
“林博士!”卢峰的声音从通讯器里炸响,“快来数据中心,我找到杰克的隐藏日志了!”
我捏紧胸针,金属边缘刺进掌心。
娜塔莎的手电筒光束在墙上晃了晃,血字在光影里忽明忽暗,像活过来的蛇。
数据中心的空调开得很足,卢峰的白大褂下摆沾着机油,正对着全息屏疯狂敲击键盘。
屏幕上滚动着绿色代码,突然跳出一行日志:“实验体J-7意识上传成功,生物体征消失,但脑波频率与世界树通讯波重叠率97%。”
“杰克的身体只是容器。”卢峰的声音颤抖着,推眼镜的手也在抖,“他的意识……可能还在系统里。”
我盯着屏幕,后颈的旧疤开始烫。
三年前斯隆说要“研究世界树的通讯方式”,原来他是要把人类意识上传到那个网络里。
杰克的“欢迎回家”,奥利维亚的质疑,隔离区的血字……所有碎片突然拼成了一幅恐怖的图景——
世界树在培养自己的“传声筒”,而我们中的某些人,早就成了它的容器。
通讯器再次震动,是医疗组的通知:“奥利维亚拒绝检测,说要去议会表声明。”
我摸出胸针,月光石在屏幕绿光里泛着幽蓝。
墙角的倒计时还在跳动:oo:32:17。
回到实验室时,控制台的屏幕自动亮起。
绿色数据流翻涌着,最后凝结成那行猩红数字。
我坐进转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像极了前文里那个被“欢迎回家”冻住的瞬间。
但这次,我知道该敲什么了。
“你是谁?”
屏幕没有回答。
只有倒计时的红光,把我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仿佛有什么东西,正顺着影子的边缘,慢慢爬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