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早早就在府门口挂上了大红灯笼,酒宴准备得极为丰盛,就等李北玄到来。
可镇国公府那边,李北玄直到天色彻底黑下去,才懒洋洋地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锦袍,溜溜达达地出了门。
一路上,街市热闹得如同白昼。
各处张灯结彩,烟火冲天。
孩童们提着琉璃的兔子灯、鱼灯、走马灯,在人群里跑来跑去。
卖元宵的小贩挑着担子,高声吆喝。
舞龙的队伍锣鼓喧天,金龙在火树银花之间翻腾,吸引得人潮蜂拥而至。
而李北玄走在人潮涌动的大街上,表面上看似闲庭信步,嘴角还挂着一抹不咸不淡的笑,仿佛只是一个陪家人过节的寻常勋贵子弟。
可事实上,心里的那根弦,却已经悄然绷紧。
因为李北玄很清楚一点。
今天,大概率会是一场鸿门宴。
作为穿越者,李北玄是有他现代人的骄傲的。
但他从来不会因为这个时代的落后,就理所当然地觉得,古代人都是愚昧的,都是傻的。
恰恰相反。
在权谋和政治这种层面,越往上走的人,心思就越是精细。
别说是朱知节这样跟随赢世民南征北战、活到如今的勋臣。
哪怕是寻常的五品官员,能在刀光剑影、尔虞我诈的朝堂混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是庸才。
所以,腊月二十八那天晚上,李北玄一夜没睡,推演了一宿。
太子当街侮他,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可光有这个念头不够。
要如何收拾?
怎么收拾?
什么时机收拾?
收拾到什么程度?
都得想清楚。
最重要的一点,是赢世民。
赢世民是皇帝,是父亲。
哪怕太子再不堪,他毕竟是皇帝的亲儿子,是大武的储君。
李北玄要动太子,绝对不能让赢世民心里生出一点是你害的的念头。
否则,不论他做得多么隐蔽,哪怕事后查不出半点证据,只要让赢世民有一丝怀疑,自己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是他推算的第一点。
所以,他小小的给赢世民找了点事。
光是灯泡和国债,就够赢世民把这个年鼓捣过去,无暇顾及其他了。
而第二点,就是朱知节。
卢国公不是寻常勋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