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急转,随后连忙道:“是这样的,本王近来在弘文馆整理典籍,听闻妹夫在主持蓝田工坊诸务,在礼制方面甚有心得。”
“所以想着,有几处疑难,或许妹夫可以指点本王一二。”
魏王兼着弘文馆事宜,本就和礼部多少有点沾边。
而他眼下找的这理由,虽然牵强,但也算说得过去。
李北玄闻言,面色稍缓。
点点头道:“既是礼制,在下自然知无不言。”
而赢高熙见此情形,心下稍安。
顿时换上笑脸,轻轻挑了挑眉,冲李北玄使了个眼色。
而那眼神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也就是让屏退左右。
好让他放肆大笑一会儿。
可让赢高熙意外的是,李北玄好像没理会他的意思。
不仅没能按照他的心意屏退左右,反而伸手,把茶盏推到赢高熙面前,悠悠道:“舅兄请喝。下官虽才疏学浅,但礼部的章程规制,毕竟读过几卷。”
“殿下若有疑问,尽管问。”
赢高熙闻言,脸上笑意却有一瞬凝固。
他明明已经给了眼色,李北玄怎么还不明白?
李北玄这人,不是向来机敏,最会揣摩人心么?
往常一个眨眼,就能心领神会。
可今日怎么跟变傻了一样?
“妹夫啊,本王是想与你说些……不便外人知晓的事。”
赢高熙压低声音,眼神又瞟了瞟厅外的侍从。
可李北玄却连话茬都不肯接,只是笑眯眯道:“礼制之道,源远流长。”
“比如册封王侯,历代虽有不同,但大体礼数不曾差过。舅兄既兼弘文馆,若要讲求体例,不妨从周礼入手。”
“前些日子,在下在礼部有幸看到一卷古卷,讲的正是册封礼制,虽说年代久远,但却颇有几分可取之处,舅兄,可愿与在下深入探讨一番?”
“……”
赢高熙都快气死了。
恶狠狠地瞪了李北玄一眼,实在不明白,李北玄为什么忽然不开窍。
可李北玄自己,却心里却门儿清。
毕竟他如今是武朝的技术骨干。
不说别的,就光蓝田那摊子东西,皇帝盯得比什么都紧。
镇国公府和定远伯府,早被赢世民插下了眼线。
李北玄的一举一动,对方不一定全报,但凡有异常,立刻就能送到皇帝耳朵里。
他若在这个档口屏退侍从,反倒显得欲盖弥彰,传出去就是大麻烦。
所以,李北玄根本不搭赢高明的茬儿,反而真的跟他谈起礼制来了。
“殿下问冠礼?哦,冠礼自周而立,有加冠、加爵之意,历代皆视之为成人之始……”
“殿下提宗庙之礼?这个说来话长了,不过自从先秦一统天下以来,便定下了礼统,后来三国分立,也未做太大改动,礼部那边自有成文……”
李北玄说的又快又密。
赢高熙原本还想抽空插句嘴,可李北玄却一点机会不给,三番五次,硬生生都把话题给岔走了。
几乎一句话都没说上。
直到正午时分。
太阳高挂。
李北玄扫了一眼墙角的机械座钟,见临近午时,终于收声。
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笑眯眯的对赢高熙说:“今日舅兄大驾光临,李某受益匪浅。殿下学问广博,所问之事,皆切中要害。”
赢高熙:“……”
睁眼说瞎话这一块,李北玄果然权威。
谁受益匪浅?
是你把我摁在这儿讲了半天《周礼》吧?!
赢高治刚要吐槽,但李北玄却又截了他的话,笑道:“今日舅兄亲临寒舍,与在下纵谈礼制,北玄受益良多。”
“既然如此,岂可无酒?不若你我同去百花园?饮上三杯,以庆今日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