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好说。
————————
饭后,顾晟独自坐在房间的窗台上。
指尖划过终端屏幕,任莹整理好的资料一行行掠过。
窗外是灰烬城永不散尽的昏沉暮色,光线里浮动着细密的尘粒。
“灰烬城这一年。。。。。。生的事真不少。”
他低声自语,视线扫过那些触目的记录——
南区大规模暴动、狩夜部队的数次围剿、多个佣兵团遭集体清算。。。。。。
一年之内,死在同类手中的人,竟比死于怪物爪牙之下的多出数倍。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当时对准他的。。。。。。是蚀源弹,而非麻醉弹。
狩夜在这座城市里所扮演的,或许根本不是“守护者”。
当然,也可能只是其中某些人而已。
而他,比较倒霉,恰好撞上了。
顾晟继续滑动屏幕。
页面跳转,列出了明确被狩夜处决的能力者名单。
他面无表情地逐个点开档案细看。
忽然,一张略有印象的面孔一闪而过。
他的手指猛地顿住,瞳孔微微收缩。
——这张脸,好像今天才在哪里见过?
他立即点开详细信息。
“哈格奎恩?”
目光向下移动,最终凝固在亲属关联栏的某一处。
瞳孔涣散了一瞬。
令人不适的是,档案对每个人的结局都记录得事无巨细,带着一种官方特有的、冷漠的精确。
——罪名:组织能力者祸害灰烬城治安,被当场格杀。
——死因:蚀源弹击穿心脏。
其女,哈格娜娜,同犯,罪名是协助制作用于抵抗追捕的特殊装备。
判决:同罪并处。
这些冠冕堂皇的罪名,自然出自狩夜自己的记录。
其中几分真,几分假?
除了当时的亲历者,后来的旁观者又如何能窥见事件的全貌?
顾晟手指无意识地收紧,随后退出界面。
终端被屏幕朝下扣在窗台上。
他抬起眼,望向窗外。
迷蒙的街道死气沉沉地延展,不见尽头。
这里早已没有什么生机。
一座由铁锈、谎言与独裁浇筑的城市,能有多少生机?
——————————
夜半时分,一盏孤灯在屋内投下冷白的光晕。
任缺从箱子里扯出一件崭新的黑色披风甩上肩头,沉身坐进沙中央。
“都是自己人,我就不绕弯子了。”
他的目光依次扫过顾晟、任莹和舒依,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沉:
“我现在的目标,是一个手臂上纹着黑色三角的人。”
他稍作停顿,声音压得更低:“私事。”
任莹抬起头,灯光在她眸中映出不安:“哥,都过去这么久了。。。。。。说不定那人早死在哪个角落了。”
在这座城市,死亡是最不稀罕的事。
任缺摇头,语气斩钉截铁:“不,那家伙。。。。。。绝不可能就那么简单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