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
引擎粗暴的嘶吼撕碎了死寂。
制式摩托卷着尚未散尽的焦黑烟尘,狠狠扎入这片刚刚被烬灭风暴彻底犁平的死亡之地。
车轮碾过滚烫的地表,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黛霞猛地捏死刹车,车身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甩出一个锐利的弧度,堪堪停住。
飞扬的尘土如同小型的沙暴,瞬间将后座的栩晚吞没。
空气灼热、干燥,弥漫着刺鼻的臭氧与高能粒子灼烧后的怪异焦糊味。
视线所及,只有无边无际的、翻涌着暗红余烬的焦黑。
曾经高耸入云的序列六,连同其上的一切挣扎与嘶吼,已彻底化为虚无。
忐忑?不安?恐惧?
这些情绪在颠簸的路上如同沸腾的岩浆,灼烧着她们的神经。
但当真正抵达这片象征着终结的焦土核心时,所有情绪却凝滞了。
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冰冷的空白。
心跳声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撞击着耳膜。
黛霞跨下车,她的目光带着一种偏执,扫视着这片被彻底抹平的废墟。
紫被热风吹得凌乱,贴在苍白的脸颊上。
栩晚紧随其后,脚步有些虚浮地踩上焦土。
肋下的旧伤在颠簸和紧张下隐隐作痛,但她毫不在意。
她的视线同样在焦黑的旷野上逡巡,指尖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脑海深处,那些被强行压下的嗡鸣和碎片似乎又有了翻腾的迹象,被她咬着牙死死摁住。
然后——
她们的目光,几乎在同一瞬间,死死钉在了同一个方向。
大约百米开外。
一个身影。
一个……在废墟里“蹦跶”的身影。
是的,只能用“蹦跶”来形容——
尽管这词与这片死寂的焦土格格不入。
那人影正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高低不平、布满巨大金属残骸和碎石块的焦黑地面上跋涉。
动作有些踉跄,甚至带着点滑稽的笨拙。
时不时会被凸起的障碍绊一下,身体大幅度地摇晃,却又总能险之又险地稳住。
他弯着腰,低着头。
躯体布满伤痕与暗红血痂。
一只手捂着肋下,另一只手则像盲人探路般,在滚烫的焦土和扭曲变形的金属构件上摸索、翻找。
是顾晟。
活生生的顾晟。
不是幻觉。
黛霞的身体猛地一僵,那凝固在眼底的空白瞬间被汹涌的、难以名状的东西冲垮——
是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