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契即将举国之力南征。
这个消息传到北境大梁之时,掀起一场不小骚乱。
成契王廷已许多年没有集结过这般规模大军,王廷之主亲征更是要追溯到四百年前,陈朝末年之时。
大梁城里,部分豪绅富商,有席卷家财溜出大梁趋势的,有囤积货物想要趁机卖个高价的。
大梁是一座商贸繁盛的城市,商人趋利,这无可厚非。
见机不对想要退走,大部分也都不是本地商贾豪绅,多是西域、别处而来。
大梁本地豪门大多数不会这般轻率,至少还需要观望一段时日。
大梁城,走了,可就没那么容易回来了。
经统府下令大梁府衙差拨和城内巡防营一同维持秩序,有胆敢越界者,以雷霆之势拿下。
陈玄策代王写奏疏,送往京师。
成契要举国而战,那么便不能只靠北境一地。
正好,此前朝廷震怒下,派出五十万京师禁军,因为老王爷的缘故,一半前往旌郴港,一半前往西北驻扎。
这次正好各调一部分前来。
林渊也很快收到皇帝的回信,言说会派上林老祭酒前来,并请海外仙宗盟主姜神符前往西北,钟会前往东北旌郴港。
并即日让太子赵雨岸巡视九边,并护送宸宁北上,不日便可抵达。
看到这封信,林渊陷入沉思。
如果可以,他宁愿此时不要宸宁北上。
她还怀着孕,三四个月后就要临盆,一路劳顿不说,突至大梁,水土陌生也暂不论,哪怕大梁如何安全坚固,终究是四战之地,战阵中心。
为自己的妻子、孩子创造一份宁静安全,是作为家中顶梁柱应做之事。
可是……他终究不只是一个丈夫。
他还是魏王,是司北王,也是北境亿万子民的王,此时临战,他更应带头表率。
将自己的妻儿家眷,留在北境,留在大梁。
以稳军心,定民心,促国心。
元朔帝或也正是如此作想,他同样不只是宸宁的父皇,还是景朝数十亿子民的君父。
北境,大梁,绝不能丢。
江山社稷,重过亲情。
这不是绝情绝性,相反十分恢弘正道,舍身取义,爱大国胜小家。
元朔帝之所以这样放心,也是笃信林渊不会投敌,亦不可能投敌。
林家失去了大梁,就如同皇室失去了京师。
这种做法,有些明晃晃,有点不好看。
事实确是如此。
任何人都能降,独林渊不能降。
且不说帝宫之死虽因太子赵雨岸所为,却是他所捉,成契妖帝长大后,怎会放过他。
只说,他的师父、父王因成契而飞升,他若投敌,一辈子困顿无法走出。
“……”
大梁有点慌乱。
林渊反倒平静下来。
派人将长姐林竹一家、庶妹林隐唤来王府,在府中举行一场小家宴。
他十岁离家去东南,又在京师一待四五年,如今已快过二十五岁生辰。
除了长姐林竹因他两次成婚前往京师与他相见,大梁里的族人几乎都陌生了。
对唯一的妹妹林隐的记忆更是几乎一片空白。
林渊站在王府最高的望南楼上,看着远处街市渐渐平息的骚动。
风从齐秀山吹来,带着松针和泥土的气息。
管家林福低声禀报:王爷,长郡主的车驾到西侧门了。”
王府长史是陈玄策,但他逐渐脱离王府管家职能,转而充当整座北境的管家,不少人称他一声陈相。
但他也没忘了本身的职责,林福是他亲手教养出来,林渊用的颇为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