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
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临安城。
顾渊依旧是一身黑衣,腰间挂着凤渊枪,骑着携带木盒的夜照。
而聂媚娘则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色劲装,将她那惹火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曲线起伏,充满爆性的力与美。
神情已不见丝毫女儿家的娇态,取而代之的是杀手固有的冷冽。
一路上,聂媚娘开始详细地向顾渊介绍无影门的一切。
“公子,无影门内部已将我列为叛徒,我的身份令牌早已作废。”
路上,聂媚娘的声音压得很低,颇为凝重。
“‘鬼三’是门内最神秘的几个独行杀手之一,传闻他只在年度门会现身,从不与人交流,见过他真面目的人,理论上只有门主。”
聂媚娘将面具递给顾渊,“公子,你来扮演‘鬼三’,我扮作你的随从。你的气质……更像。”
顾渊接过面具,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陈年血腥气。
他没有多问,只是将面具戴上。
刹那间,他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那份源自武道巅峰的然与孤高被完美掩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生人勿近的阴郁与死寂,仿佛是从九幽地狱爬出的恶鬼,连周围的光线都黯淡了几分。
聂媚娘看得心头一跳。
“即便如此,门主修为深不可测,心思更是诡秘难言,此行风险极大。”她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顾渊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风险?
他这一生,走的本就是一条风险最高的路。
还怕这点风险?
他的目光穿透林间薄雾,落在一棵歪脖子树的树杈上,那里系着一片不起眼的红布。
“内部紧急讯号,‘风紧,扯呼’。”聂媚娘解释道,“看来天不收的死,已经让他们成了惊弓之鸟。所有联络点都加强了警戒。”
顾渊运转心意诀,方圆千米内的风吹草动尽入脑海。
他清晰地“看”到,周围的山林里,潜伏着不下十个气息晦涩的武者,他们如同蛰伏的毒蛇,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个杀手组织的情报网和警戒体系,确实有其独到之处。
“‘不见天’在何处?”顾渊问。
“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
“我们必须先通过七个外围联络点,用‘鬼三’的信物验证身份,获取最新的地图和入门的口令。” “每一处联络点的口令都在实时变化,错一个字,我们就会被当场格杀。”
接下来的两日,成了顾渊对这个世界顶级杀手组织的一次深度体验。
他跟着聂媚娘,在崇山峻岭间穿行。
那些所谓的联络点,伪装得千奇百怪。
有的是荒山野岭间一座四处漏风的破庙,庙里的乞丐却是内力精湛的好手;有的是深山中一个看似淳朴的猎户木屋,但那猎户妇人端出的茶水里,却藏着无色无味的剧毒,只为试探接头者的深浅;甚至还有一个联络点,藏于某县最大的一家妓院之内,老鸨便是此地分舵主。
每一次接头,聂媚娘都用着截然不同的暗号与手势,时而扮作口吃的商贩,时而扮作寻欢的浪子,整个过程繁琐而严密。
这让始终一言不的顾渊,对无影门的创始人,平添了几分兴趣。
能缔造如此严密体系之人,其心智与毅力,绝非常人可比。
第三日黄昏,当夕阳将天边染成一片壮丽的橘红色时,他们抵达了一片荒凉的戈壁。
“到了。”
聂媚娘勒住马,指向前方一座在残阳下光秃秃的石山,“‘不见天’,就在那山腹之中。”
顾渊抬眼望去,石山嶙峋,寸草不生,只有风化的岩石和遍地的砂砾。
聂媚娘翻身下马,带着顾渊来到石山脚下一处毫不起眼的乱石堆前。
她按照某种特定的规律,或推或拉,挪动了其中九块大小不一的石头。
“咔嚓!”
前方的石壁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一个黑洞洞的入口显现出来,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夜照,等我。”顾渊拍了拍马脖子,夜照通灵地点了点头,安静地离开此处。
顾渊随聂媚娘走入洞口,石壁在他们身后缓缓合拢。
洞内漆黑。
两人沿着不断向下的石阶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才终于出现火光。
眼前豁然开朗,一条足以容纳三辆马车并行的宽阔地下甬道,两旁石壁每隔十步便插着一支燃烧的火把,将石道映照得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