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哟,且看那——
巍巍堡垒平地起,终作齑粉散尘烟;
代代枭雄歧路奔,黄泉同归命相连!
强弩之末势难挽,大厦倾颓在眼前!
哥哟,莫心煎,
且听坊间痴人言:
卧薪尝胆隐青山,他日荣光必复还!
笑煞人也!
草木荣枯天注定,阴晴圆缺古难全,
昔日戏语竟成谶,
黄粱一梦终须醒!
孱弱的王啊——
凭何补这千疮百孔的河山?
怎知那——
黑女巫弥留际,血预言,刺骨寒:
‘荆棘冠冕染残阳,红的王,箭下亡!’
‘黑的新主踏血来,权柄易主换新章!’
‘风起处——
山移海啸乾坤覆,
梅尔基亚的黑塔上,耗子与猫……共称王!’”
唱毕,最后那句荒诞的预言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引得酒馆内爆出哄堂大笑。
女人优雅收琴起身,向池座四下致意。
叮叮当当的钱币如雨点般砸向舞台,伴随着口哨和粗野的叫好声。
一个喝得面红耳赤的汉子更是忘形,一把拉过那只方才拨动琴弦的柔荑,响亮地印下一吻,激起人群更狂热的欢呼。
伊莉丝也听得入了迷,跟着笑起来。这一笑才惊觉,那杯难以下咽的苦艾酒,不知何时竟被她当作“佐兴小菜”,不知不觉灌下去了小半杯!
酒劲混着那古怪的味道猛地窜上来,视野里人影开始重迭晃动,耳边的喧闹也蒙上了一层毛玻璃般的模糊。
迷迷糊糊中,她似乎瞥见之前在城门口遇见的那个叫“艾琳”的女人,正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孩子,避开拥挤的人潮,身影一闪,消失在了舞台后方幽暗的楼梯口。
她眯起醉眼,下意识想站起身看个真切,胳膊肘却不受控制地一拐——
“哗啦!”
身后传来酒杯倾覆、液体泼溅的声响。
“抱、抱歉……”醉意朦胧的女人舌头打着结,笨手笨脚地想去擦拭溅到邻座那人身上的水渍,“我…我赔您一杯?”
她口齿不清地提议。
“不必了,”一只苍白得近乎透明、骨节分明却异常有力的手轻轻抓住了她胡乱摸索的手腕,声音里听不出半分恼怒,反而含着一丝慵懒的笑意,“我本也喝不惯这‘招牌’,权当是替你腾地方了。”
虽然脑子像塞满了棉花,但伊莉丝敢用卡斯帕的剑誓,这是她见过肤色最冷白、形状最完美的一只手。
寻常男人的手,指节易显粗粝笨拙,而这只手却修长匀称,骨感分明又不失力量,毫无半分女气……除了——手腕上紧紧缠绕的数圈丑陋生锈的铁链,以及链下隐约透出的、深褐色的陈旧勒痕。
这近乎完美的艺术品,被野蛮地烙上了枷锁的印记。
手都如此引人探究了,她愈好奇斗篷下的面容。
头刚抬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