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纪雯付款道谢,低头把自己的手套也戴上。
店主在笑着说了句冰岛语。
走到一处卖鲨鱼干和黑麦面包的摊前,她停住了。
摊主是个穿着灰毛衣的老人,正快地介绍着传统食法。她没听懂,但没捺住好奇,比划着只要一点点。
老人切了一小块,用纸包着递给她,说不要钱。她坚持留了两张钞票,接过轻轻咬了一口。
沉时安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眉间微不可察地一皱。
她没有吐。只是慢慢咽下去,随即从旁边拿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又喝了口水,像什么事也没生。
“味道?”他问。
“很有文化价值。”她语气淡定。
他低笑一声,接过她手里剩下的半块鱼肉咬了一口:“你那张脸刚才差点说是毒药。”
她侧头看了他一眼:“你觉得好吃?”
“……挺难忘的。”他说。
离开集市回到车上的时候,天色已暗。
车内暖气很足,玻璃结着薄霜,远处的山线已经模糊。
地陪轻声说:“我们收到天气台预报,今晚北边山区有高几率见到极光。想追的话,现在过去还来得及。”
沉纪雯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沉时安扣上安全带,说:“走吧。”
司机调转车头,车轮压过雪地,出轻轻的咯吱声。
车行了近两个小时,最后在一片几乎看不见公路标志的开阔雪原停下。
风不大,地陪示意司机熄了车灯。
整片天地瞬间暗了下去,只有极远的地方有一丝丝绿色隐隐浮动。
沉纪雯披着披风下车,脚踩在薄雪上,雪声极轻。她仰头望着天,一言不。
极光慢慢展开,像一面宽大的帷幔,在无风的夜里缓缓游移,带着一点不真实的缓慢。
沉时安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没出声。
那道绿光忽然转亮,自天顶散开来,颜色晕开,照亮远处雪岭的脊线。
他看见她颈后有一缕头被风卷起,披风的扣子有些松了。
他终于迈了一步,走到她身边,没有碰她,只抬手替她扣好披风的扣子,手指一下一下地稳妥收拢。
那动作很轻,但她呼吸慢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握紧了披风边角。
很短的一瞬,她的肩轻轻动了一下,像是想靠过去,又在动作成型前就止住了。
他看见了她的细微动作,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她身侧,与她一起看那片天。
极光正最亮的时候,他们谁都没出声。风像静止了一样,只有雪的气味淡淡从衣领钻入。
良久,沉纪雯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
他应了声“嗯。”
她没有转头,只先一步朝车走去,披风在风中晃了晃,慢慢沉下去。
沉时安慢了半拍才转身,慢慢跟了上去,脚印落在她后面,每一步都与她错落半寸,不多也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