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蒨哥哥才不会对芸儿不好呢!”崔绍芸娇嗔着打断,绛纱下隐约可见双颊绯红。那抹红晕透过绛纱,恰似朝霞映雪,更添三分动人。
……
五更时分,六匹雪白骏马驾着的金根车碾过铜驼街的薄霜,在万人仪仗的簇拥下缓缓停驻。崔府朱漆大门前,以崔宏为的崔氏子弟分列两行,紫袍玉带在晨风中猎猎作响。
十二旒玉藻在陈蒨额前轻晃,玄色冕服上的日月星辰纹在曙光中流转。他按剑而下,踏碎阶前凝露,腰间组佩琤然有声。
“清河崔氏家主崔宏,率众于此恭迎殿下!”崔宏率众躬身,却见陈蒨已行至跟前。
陈蒨双手捧着迎书,将其高举过头顶,玄衣广袖垂落如云。
“小婿陈蒨,奉制亲迎。”
“吉时已到,殿下请入。”
崔宏侧过身去,将府门让开。
“请循阶升堂,行奠雁之礼。”
陈蒨依礼躬身答道:
“敢不复命。”
他双手执雁,在崔宏的引领下,来到崔家的宗祠内,将雁置于筵席之上。
“敢以雁贽,请纳采。”
“敬诺,受贽。”
而在宗祠之外,崔绍芸跪坐于席,青丝高绾,簪珥轻垂。她低眉敛目,姿仪端静,唯有广袖下指尖微颤,透出几分大婚在即的紧张。
崔恒手执青铜醴爵,肃立于东阶,朗声道:“戒之敬之,夙夜无违命!”
崔绍芸双手捧爵,举至眉间,声音清柔却坚定。“儿虽不敏,敢不从命。”言罢,垂饮尽第一杯酒。
崔恒再斟清酒,醴香氤氲。“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尔闺门之礼!”
崔绍芸眼睫微颤,酒液在爵中映出碎光。她再次举爵,将酒一饮而尽。“儿谨守训,不敢失坠。”
最后一爵满斟,崔恒声音微哑。“往之女家,必敬必戒,无违夫子!"
崔绍芸忽然抬眸,眼中水光潋滟却未落。“儿……永念亲恩。”
三酌成礼后,侍女将一绣有五彩雉羽与双翟纹的雉羽扇双手奉上,用以遮面。
陈蒨快步来到崔绍芸身侧,绛纱下若隐若现的娇颜让他呼吸一滞。他强压下想要掀开盖头的冲动,而手指却在触及她的手时微微颤,险些将人直接揽入怀中。
在陈蒨的搀扶下,崔绍芸缓步向着府外走去。金根车后,重翟早已备好,待确认崔绍芸已在车内坐稳后,陈蒨才轻轻放下帷帘,重回到金根车内,同时命武卫将军开路,向着陈府外的青庐大帐驶去。
从四个时辰的游街待昏,到酉时三刻的正式拜堂成亲,陈蒨都好似是在做梦般,没有实感。倒不是说因为第一次成婚过于激动所导致的,而是他的心思早就已经飞到了今日最后的洞房花烛夜上了。
在听到自己叔父陈文邵终于念道将新人送入洞房后,陈蒨拉起崔绍芸,几乎是头也不回地朝着府内深处疾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