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人闻声,即刻认出胡惟庸。昔日,胡惟庸常谄媚于李善长,时常来访。而自李善长辞官后,胡惟庸便未曾踏足。虽仆人对其无甚好感,但胡惟庸今非昔比,身为中书省左丞相,位高权重,连李善长亦不及。仆人不敢得罪,恭恭敬敬地将胡惟庸迎入府内。
李善长命胡惟庸于大厅静候,未备热茶,算是仆人对他的一点小惩戒。仆人拐弯进入内院,通报李善长:“老爷,胡惟庸到了。”
李善长放下书卷,一脸困惑:“胡惟庸?”仆人确认:“正是他。”李善长冷笑:“此人得志后,便目中无人。昔日我提携之恩,他全然忘却,今日竟主动来访,稀奇。无事不登三宝殿,他这左丞相有何贵干?莫非还想提拔我不成?”言语间满是讽刺。
忆往昔,李善长身居丞相之位,对胡惟庸多有提携,怎料他竟是忘恩负义之人。胡惟庸得势后,便不再将李善长放在眼里。
“走,我倒要看看,这忘恩负义之人有何企图。”李善长拂袖而起,前往大厅。
厅内,胡惟庸端坐,姿态大方,全无昔日拘谨。曾几何时,他来访时总是毕恭毕敬。想到此处,李善长冷哼一声,步入厅堂。
“相国竟有空光临寒舍,真是荣幸之至。相国此行所为何来?莫非是想在我这里炫耀丞相的权势?”李善长语气冷淡,“若是如此,恕不奉陪。想当年,相国不过是个小官,还是我提拔上来的,没想到如今竟取代了我的位置。”
“真乃滑稽之事。”李善长语气渐怒。
昔日,胡惟庸为讨好他,赠予诸多财物,甚至将爱女许配给他的侄子李佑,世事无常,如今胡惟庸已晋升为中书省左丞相,职位反于他。
“相国大人。”
“寒舍简陋。”
“恐难容大驾。”
“若无他事,请便。”
李善长手指向门边,示意胡惟庸离开。
即便胡惟庸权势滔天,李善长依旧毫不畏惧,直言不讳。
胡惟庸未料李善长如此不客气,但他今日有求于李善长,故不能轻易离去,即便面对李善长的责难,也只能默默承受。
“恩师……”
“且慢!”
李善长摆手打断,目光异样地审视着胡惟庸。
“恩师之称?”
“我可不敢当相国大人的恩师。”
“还请收回。”
李善长数语讥讽后,悠然品起茶来。
胡惟庸面露窘态,却仍厚颜道:
“若无恩师昔日指点,我岂能至今日之地步……这一切皆拜恩师所赐。恩师的栽培与提携,我铭记肺腑。之前是我一时糊涂,对恩师多有冒犯。恩师,请允许我在此拜谢,权当我的歉意。”
言罢,胡惟庸起身,恭敬地向李善长行礼。
李善长面露戏谑之色。
“胡惟庸,你今非昔比,已是左丞相,位极人臣。如今却对我如此恭敬,说吧,所求何事?不过,我可不一定能帮得上忙,毕竟你是相国,连你都解决不了的事,我又岂能轻易办到?”
胡惟庸面露苦笑,“恩师,您真认为我是那样的人吗?今日前来,只为向您致歉,先前态度确有不妥。”
“我已自省。”
“深感错误。”
“特此来道歉。”
“望恩师勿怪。”
李善长直言不讳:“你确是那样的人。”
胡惟庸一时语塞。
李善长所言非虚。
胡惟庸语气谦卑,姿态卑微。
李善长数次斥责后,怒气渐消。
见胡惟庸半天未提所求,李善长以为他是真心悔过,态度稍显缓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