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存义的马鞭划破空气,指向西北:"炮手听令,轰平那座山!"一千清军列阵如林,火枪泛着冷光。
与此同时,密林深处八百多土民正在构筑防御工事,郑虎将最后一支淬毒竹箭插入箭囊,忽闻老猎户死死攥住他手腕:"清狗来了!
郑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摸到腰间那把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铜铃——两个月前清国官吏强征赋税,母亲被逼得变卖所有家当,最后在雪夜里抱着账本咽了气。
"来的正好。"郑虎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胸口被火铳烫伤的疤痕,那是十年前追随郑杠时留下的印记。
竹箭在掌心捏得嘎吱作响,"这群畜生害我家破人亡,今天就用他们的血,给阿妈祭坟!"周围的土民握紧手中的农具,磨刀声与压抑的低吼。
轰鸣声骤然撕裂空气!第一炮弹精准命中城隍庙,十几名土民瞬间化作血雾。
残肢断臂如雨坠落时,郑虎嘶吼着滚进壕沟:"散开!"
第二波炮击紧接着将东侧防线犁成焦土,清军火枪队趁机推进,刚探出头的土民额头炸开血花。
"和他们拼了!"杀猪匠郑二挥舞着砍柴刀冲出掩体,却被炮弹碎片击中,整个人倒飞出去,胸腔绽开的血窟窿里还嵌着几颗铜砂。
暮色降临时,幸存的土民退入山林深处山洞。
郑虎数着仅存的三十余人,望着远处清军燃起的篝火,喉咙里出困兽般的低吼:"赵文楷,王存义。。。这笔血债,定要用你们的头颅来偿!"
永安府地牢深处,数百位涉嫌叛乱的土民家眷被蒙住双眼押解至此。
王存义捏着染血的密函冷笑,对着心腹耳语:"连夜处理掉,尸体沉进红河。"
火把将刽子手的影子投射在潮湿的砖墙上,宛如狰狞的修罗。
当匕划过咽喉的闷响回荡在黑暗中,温热的鲜血渗入地牢的青砖缝隙,被匆匆赶来的士卒用石灰草草掩盖。
晨光初现时,唯有江面上漂浮的水草,还沾着未干的暗红血痕。
随着天花瘟疫不断蔓延,红河省最西部边陲小镇的青石板上也铺满带血的呕吐物,祠堂前堆积的棺木已垒成小山。
瘟疫爆不到一个月,红河省各地土民病死者高达三成。
红河省南部,暮雨浸透的村寨里,铜锣声如催命符般撕裂潮湿的空气。
王二婶把滚烫的儿子死死搂在怀里,粗布衣裳被孩子的冷汗浸得潮。
院外传来木杖敲击青石的声响,混着衙役沙哑的吆喝:“查——天——花——了”
"里头的听着!"火光照亮衙役脸上的刀疤,他踹开祠堂大门。
"染病的全家站出来!要么上火堆,要么滚进老林子!"
角落里的老汉突然暴起,抄起扁担砸向最近的火把,却被火枪托狠狠砸在后脑:"反了你?拖去当柴火烧了!"
惨叫声混着木料爆裂声,惊飞了满树寒鸦。
"都排好了!"移民服务局官吏甩着沾泥的官靴,将泛黄的文书拍在石桌上。
"按手印领路条,不肯走的——"他瞥向远处还在冒烟的火堆。
"就跟他们作伴!"
……
巡抚衙门内,赵文楷的笑声震得茶盏颤,他用狼毫重重圈住名册:"瞧见没?这百万土民迁进老林子,荒地不就空出来了?
告诉下头,再往林子里多撒些病尸,瘴气混着疫病,比千军万马都管用!"
师爷朱明轩弓着背几乎要贴到桌案,八字胡跟着颤抖:"大人妙计!如此一来,红河省吸纳的移民定能远澜沧省!届时朝廷论功行赏。。。。。。"
赵文楷突然沉下脸,狼毫敲在案几上:"澜沧省巡抚恒文可不是省油的灯,上个月屠了三个县城。
传令下去,加快驱赶进度,把瘴气最重的山谷腾出来!绝不能让他抢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