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死,诺谛卡。耳朵虫在给你传来‘地母’的讯息,你可要好好听着。”
【“引路人的出现转瞬即逝,虔诚者若已在路上,请吹响同路的歌谣。”】
“你的课题、你的研究……”
【“你一定也是和你的家人们一样,有着想要追寻的东西吧?”】
“他们的梦想……你的梦想。”
耳朵虫的声音戛然而止,探险家猛地站了起来。
“——这是你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诺谛卡?”
维尔汀看着有些异常的诺谛卡,皱着眉头,手再次伸向了装配有镇静剂的气枪。
“嗯?啊!我……我没事!”
诺谛卡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摆手,但脸上的激动却难以平复。
她颤抖着从衣服内层一个防水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看起来饱经风霜的合成纸地图,猛地将其展开。
一张皱巴巴的防水合成纸,红色的圆珠笔迹深深地刻印其上。
“这是我自己手绘的地图,虽然看起来很简陋……但现在它毋庸置疑是南极神话考古学的权威指南!它记录了我在南极遇见的一切,如何从站点抵达腹地、在途中会经过什么地标……以及腹地核心里那片类遗址建筑群周边的大致地貌。”
“建筑群?你的意思是在南极大陆存在一处未被掘的遗址?
“是的。它甚至从未在任何学术报告中出现过,这是我们队伍的全新现!”
结伴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重塑之手’的藏身之处。那里可能就是独立空间的入口,甚至有可能就在那里举行仪式——毕竟我们并没能现那一片遗迹的存在。”
诺谛卡补充道:“不过……我们其实还没有真正对遗址展开过科考活动。队伍最深入的一次只抵达了外围,就因为恶劣天气而不得不中断了调查。但、但如果耳朵虫说得没错,这次我们一定能顺利抵达!”
“……耳朵虫?”
“请、请不要在意……”
诺谛卡显然不想多解释,含糊地搪塞过去。
维尔汀与十四行诗交换了一个眼神。
维尔汀大致能够理解她所说的耳朵虫是何存在——在这一片冰天雪地中困了这么久,精神出现异常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她所说的耳朵虫,有可能是诺谛卡在长期极端孤独、恐惧和压力下产生的某种心理防御机制,或许是分裂出的一种指引性的人格……至少,这是一个相对合理的解释。
“不过,你刚才说的‘我们’……”
“没错,如果不麻烦的话……可以带上我吗?”
探险家颤抖地迈出阿德利企鹅的细碎步伐。
“对啊,你、你们看,我一个人在这里等救援,还不如跟着你们一起……”
探险家猛地吸了一口干冷的空气,声音再度战栗起来。
“等一下,说起来……真的有后援在赶来的路上吗?”
维尔汀和十四行诗对视了一眼后,点了点头。
“当然。事实上,他们已经从南极极点出了。”
“极点?”
看着诺谛卡那困惑的神情,维尔汀在箱子里摸索了一下,取出来了一副眼镜。
“人联内部派的增强现实指示器,本质其实就是智能眼镜,你可以这么理解……它能够在得到允许信号后,看见破解掉幻象核心的景象。朝着远处看看吧,你会明白的。”
诺谛卡有些疑惑地接过了那副眼镜,依言戴上。冰冷的镜架贴合在她的皮肤上。她按照维尔汀示意的方向,茫然地朝着远处那片亘古不变的、洁白而荒凉的南极高原望去。
就在她的视线聚焦的刹那,一道微不可察的数据流自镜片边缘闪过。
刹那间,那被遮蔽的景象完全出现在她的眼前。
“……?!!!”
延绵不绝的防线包裹了整个南极高原中心,冰冷的巨炮和混凝土堡垒耸立在防线各处,战壕、铁丝网、反坦克桩遍布几乎大半个冰原。
数座巨大的兵工厂窗口迸出灼热的光晕,巨大的烟囱喷吐着白色的蒸汽。装甲载具从里面驶出,垂直起降飞机在四周环绕。
天穹之上,那如同一座岛屿般的浮空要塞遮蔽了大片天空,即使远在数百公里之外都清晰可见。
而在防线的最中间,一座造型奇异、结构精妙的钢铁巨塔,正静静地耸立在南极极点。贯通天地,塔身流淌着厚重的幽蓝色能量光辉,如同噬人的蛰伏巨兽。
诺谛卡·阿蒙森,这位自认见识过南极诸多神秘的探险家,此刻她的世界观,正在眼前这越想象的、宏伟而恐怖的景象前,寸寸碎裂,化为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