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浪潮淹没了一个身影——那应该是卡莱尔吧?如果还能思考的话,或许会这样推测。
但已经无法辨认了。
脸被啃掉了一圈,血肉模糊的头颅已经没有了脸皮,隐约能看见一颗红色的球体——那是被咬烂的眼球,半挂在空洞的眼眶外。兔子的三瓣嘴沾满蓝色的丝,正贪婪地啜饮着颅腔里的脑髓,出令人作呕的吸吮声。
肚子被撕开,内脏散落一地,像是一摊被丢弃的垃圾。外面的兔子在咀嚼内脏,里面是兔子们钻进血洞里,疯狂啃食着残余的肉块,渴求着更多的血肉。
被咬碎的肉,纤维被撕扯成絮状,混着唾液和血水黏在白色的绒毛上。
被剥掉的皮,破败的白色服装般挂在骨架上,边缘处还残留着牙齿撕咬的痕迹。
被咬碎的骨头,断裂处参差不齐,骨髓被吸食殆尽,只剩下空荡荡的腔管。
被咀嚼殆尽的神经,宛如一条条干瘪的丝线,无力地垂落在雪地上。
被啜饮的血液,染红了兔子的嘴角,一滴一滴落在雪地上,绽开妖艳的红花。
被穷凶极恶的食欲践踏,高洁的灵魂,连最后的尊严都被啃食殆尽。
昴的喉咙里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呜咽,像是被掐住脖颈的野兽。无尽的悔意如潮水般涌来,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思考,都在这一刻被彻底碾碎。
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无法忍受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地狱?不是烈火焚烧,不是刀剑加身,而是完全针对精神的凌迟,没有痛楚,没有失落感,没有给予她崩溃的权利。她的四肢仍然连接着躯体,大脑仍然运转着,认知到一切的思维没有受到任何物理性的伤害。
为什么……为什么连逃避都不被允许!
耳边传来撕心裂肺的痛哭声和惊叫声,模糊的视野里,一个蓝色的身影疯般冲向那片白色的浪潮——好像是蕾姆吧。她周围的火焰逼退了兔子,直到她终于抵达那片血与肉的地狱。
然后,便是更深的折磨。
哭泣声,兔子的咀嚼声、圣域呼啸的风声,全部混杂在一起,在昴的耳膜上刻下永不愈合的伤痕。她的意识明灭不定,灵魂拼命拒绝着现实,像是被关在笼子里的野兽,疯狂撞击着理性的栅栏。
不想看,不想听,不想思考。
但灵魂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甚至不允许她逃避。体内的某种冲动再一次涌上胸口,像是沸腾的岩浆,灼烧着每一寸神经。
想要夺走的生命……是什么?
思考没有答案,只有身体本能地执行着灵魂的指令。
在变红的视野边缘,蕾姆的身影倒下了。一根冰锥贯穿了她的心脏,鲜血在雪地上绽开刺目的花。最后的念头里,昴有着想要倾诉的东西
……这个世界就是——该死的、恶心的、腐烂的,该被彻底烧毁的垃圾堆!!!
体内的【不可视之手】再次涌现,却不是袭向敌人,而是狠狠捏碎了自己的心脏。剧痛炸开的瞬间,但是…死亡让昴感觉不到解脱的感觉。
黑暗如潮水般涌来,意识被一点点碾碎。最后的感知里,是血液从嘴角溢出的温热,是逐渐模糊的视野,是远处兔子们依然贪婪的啃食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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