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咔嚓……”
铁链子绷紧的嘎吱声,像是生锈的门轴在碾磨。
一声比一声闷,一声比一声沉。
从脚底下传上来,撞得人脚跟麻。
整座黑风矿山的骨架,都在隐隐呻吟。
石屑跟下雨似的,从矿洞穹顶上扑簌簌往下掉。
砸在油灯罩子上,噼啪乱响。
昏黄的火苗子跟着乱抖,映得洞壁上的人影张牙舞爪。
赵大奎正半跪着,拿块刚撕下来的干净布头,笨手笨脚地蘸水给姜啸擦脸上糊住的血痂子。
血痂干得硬邦邦的,跟泥土混在一块儿,抠都抠不动。
他嘴里还小声叨叨:“姜哥你忍着点,这脏东西不弄掉,回头烂了脸就毁了……”
话没说完,“哗啦……”
脚底下猛地一震。
赵大奎手里那块湿布吧唧掉地上。
整个人往前一跄,脑门差点磕姜啸下巴上。
“操……”
旁边靠在石壁上喘粗气的大老黑一声怒骂,他脚底下踩着个空水囊,差点滑个狗啃泥,忙用手撑着石壁才稳当,手肘在冷硬的岩石上蹭掉块皮。
他瞪着脚底下黑黢黢的石板。
“底下……底下到底什么玩意儿活了?老子心口都他妈跟着哆嗦。”
铁柱一声不吭,独臂攥紧了锈矿镐的手柄,指节捏得死白,浑浊的独眼跟刀子似的,死死盯着洞窟更深处那片黑黢黢的暗影。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寒气,顺着他那断了半截的胳膊肘,嗖嗖地往上窜。
呼……哧……
呼……哧……
一种极其低沉、缓慢如同拉动巨大风箱的声音,闷闷地从脚下深处传来。
每一声响起,地面就跟着微微沉一下。
像是有一颗硕大无朋的心脏,在地腹深处缓缓复苏,艰难地鼓动。
每一次搏动,都带着古老、沉重、仿佛积压了千万载凶戾,穿透了厚重的岩石,直直撞在人心尖上。
洞里剩下的几十号汉子,不管是靠着喘气的还是互相包扎伤口的,脸刷地一下全白了。
先前杀穿周家军阵的凶悍气,被这心跳碾得支离破碎。
那个之前跟着铁柱捅死王铁虎的少年,叫狗剩的,裤裆底下滋一声,洇开一片热乎乎的黄渍。
“咚。”
又是一声沉闷巨响。
这次更近更实,像有什么庞然巨物在下面狠狠撞了一下岩层。
洞顶一大块松动的石头轰隆砸下来,碎屑四溅。
“都往边上躲。”
铁柱嘶哑着嗓子吼,一把扯住吓得动弹不得的狗剩往后拽。
混乱中。
靠在石壁上的姜啸猛地睁开眼。
灰金色的重瞳在昏暗光线下锐利如刀。
他刚才一直闭目咬牙催动霸血本源在强行愈合胸前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此刻这来自地底深处的心跳声,竟引动了他体内尚未平息的霸血之力,如同被投入滚油的冷水,轰然翻涌。
一股针扎般的锐痛,自眉心血脉深处炸开。
他闷哼一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血丝。
“姜啸。”
一声凄惶焦灼的呼唤。
青影一闪,带着香风扑到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