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泼洒在离阳皇城起伏的殿宇之上。
那场惊动了整座太安城的天劫,余威犹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焦糊与肃杀,仿佛天道冷漠的视线,依旧停留在这片人间帝王居。
一处不起眼的民宅后巷,徐锋抱着怀中依旧昏迷的姜泥,悄然落地,身形融入更深的阴影里,不见半点声息。
他并未急于远遁。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是安全。此刻的皇城,禁卫自乱阵脚,人心惶惶,正是藏身的最好时机。
他垂眸,看了一眼怀中的女子。
那张清丽而倔强的脸庞,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似在梦魇中挣扎。赵黄巢那阴毒的手段,虽被他强行中断,但那两股截然对立的国运龙气,依旧如两条蛰伏的毒蛇,盘踞在她的气海深处。
徐锋伸出手指,在她眉心轻轻一点。一缕精纯的魂力渡入,如一层无形的薄冰,将那片混乱的气海暂时封冻。
做完这一切,他才将心神沉入自身。
一丝丝极细微的紫色电弧,如细小的游蛇,正在他的四肢百骸、经络血肉间窜动不休。那并非真气,也非罡气,而是更高层次的力量,是先前天劫逸散的一缕本源。
寻常武夫,沾染一丝便要经脉寸断,神魂受损。可徐锋的体魄,早已在无数次淬炼中远凡俗。此刻,这天劫余波非但没能伤他,反而带来一种奇异的酥麻之感。
【万物洞悉】悄然运转。
在他眼中,这缕缕雷光不再是毁灭的象征,而是一种最为纯粹、最为霸道的天地法则的显化。它蕴含着“破”与“立”的至理,是淬炼世间万物的最佳炉火。
一个念头,在徐锋心中电光石火般闪过。
赵黄巢已死,但离阳皇室的眼睛,尤其是那位深居后宫的皇后赵稚,必然会死死盯住自己。经此一役,自己已然从暗处的一枚闲棋,变成了明面上的心腹大患。
想要破局,便需行险。
他不再迟疑,将姜泥安顿于一处早已备下的隐秘据点。那是一间废弃的酒窖,深埋地下,以魂道秘法布下数层禁制,足以隔绝一切窥探。
而后,他独自一人,趁着夜色掩护,悄然出城。
城外,一处荒无人烟的乱葬岗。
此地阴气汇聚,人迹罕至,正是他选定的修行之地。
徐锋寻了一处山谷凹陷处,盘膝而坐。他非但没有压制体内那股天劫之力,反而主动散去了护体真气,任由那紫色的电弧在体表游走。
“嗤啦——”
一声轻响,他身上的青衫道袍瞬间化为飞灰。
他闭上双眼,心神沉静如古井,主动引动体内那股桀骜不驯的雷霆之力。
轰!
仿佛有一道无形的惊雷在他体内炸开。剧痛,如潮水般席卷而来。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都在这股霸道的力量下被撕裂、破坏、碾碎。
换做任何一位金刚境高手在此,恐怕都会在瞬间被这股力量撑爆肉身。
但徐锋不同。
他的【破绽洞察】,让他能清晰地看到雷霆之力在体内流转的每一处轨迹,每一个薄弱的节点。他的【功法融合】,则让他将《大金刚体魄》的淬炼法门与这股天道雷威的运转方式,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结合起来。
他不抗拒,不抵挡,而是引导。
以自身为熔炉,以意志为铁锤,以雷劫为薪火。
破而后立!
碎裂的骨骼,在雷光的淬炼下重新愈合,变得比以往更加坚韧,隐隐透出淡金色的光泽。撕裂的经脉,被雷霆之力冲刷贯通,变得更为宽阔柔韧。
痛苦依旧,但他神情不变,仿佛正在经受这般酷刑的,并非自己的身体。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山谷中的雷光终于渐渐平息。
徐锋缓缓睁开双眼。
他的身躯,依旧是那副挺拔的模样,但皮肤之下,却仿佛有淡淡的金色光华在流转。那是一种极致的坚韧,仿佛琉璃铸就,金刚而成。
大金刚体魄,在这一夜之间,竟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然而,徐锋脸上却没有半分喜色。他知道,这还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