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滨,风波暂歇。
徐锋寻了一处僻静渔村,将伤势未愈的呵呵姑娘安顿妥当,留下了足够疗伤的丹药与一袋金银。他未多言,只留下一句“在此等我”,便转身离去,身影重新没入茫茫人海。
呵呵姑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握紧了怀中温热的药瓶,眼神复杂。她看不透这个男人,前一刻还是杀伐果决的枭雄,后一刻却又像个江湖郎中,行事毫无章法,却又步步为营。
徐锋没有回头。
他的目的地,是东海深处,那片被所有航海者视为禁忌的海域——归墟。
古籍有载,归墟是天地之漏,万水之终。但徐锋以“万物洞悉”推演古今秘闻,却得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结论。那并非终点,而更像是一处破损的起点,一处与此方世界格格不入的时空碎片。
三日后,一叶扁舟,孤零零地漂浮在一片诡异的海域上。
周遭再无海浪声,也无风。水面平滑如镜,却不是清澈的蓝色,而是一种深邃到令人心悸的墨黑。浓郁的白雾,如同一堵堵沉默的墙,将这片海域与外界彻底隔绝。雾气中没有半分水汽,反而带着一种割裂般的干燥与冰冷。
寻常舟船,入此雾,便再无踪影。
徐锋立于船头,衣袂不动。他闭上双眼,眉心处,那枚无人可见的“虚空之心”正微微搏动。
周遭看似平静的雾气,在他感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一道道细如丝的空间裂缝,如蛛网般遍布四野,无声无息地开合、游移。任何活物一旦触及,便会被瞬间切割、吞噬,连一丝血迹都不会留下。
这便是归墟的第一道门槛。
徐锋脚下轻点,扁舟无帆自动,如游鱼般在浓雾中穿行。他的动作看似随意,每一步的落点,每一次船身的偏转,都恰好避开了那些致命的裂缝。他不像是在凶险绝地中行走,倒更像是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
越是深入,空间裂缝越是密集狂暴。甚至有几道漆黑的裂口,足有丈许宽,其中传来令人神魂战栗的吸扯之力,仿佛能吞噬天地。
徐锋依旧从容。
不知行了多久,前方的浓雾豁然开朗。
一座孤悬于墨黑海面之上的残破岛屿,出现在眼前。岛上怪石嶙峋,寸草不生,只有一座孤零零的石台,石台之上,竟斜插着一枝开得正艳的桃花。
桃花之下,站着一个人。
那人身着朴素的青衫,身形算不得高大,面容也只是寻常,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得仿佛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念头。他手中未持剑,只是随意地倚靠着那根桃花枝,整个人与周遭这片死寂诡异的环境,形成了一种说不出的和谐。
仿佛他本就该在这里,已经等了千百年。
桃花剑神,邓太阿。
徐锋的扁舟悄然靠岸,他踏上岛屿,并未刻意收敛气息,也未曾释放敌意。
邓太阿的目光,从那枝桃花上移开,落在了徐锋身上。他没有审视,没有探究,只是平静地看着,仿佛在看一块石头,一棵树。
良久,他忽然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洒脱,几分意趣。
“有趣的小家伙。”
他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徐锋耳中,如同春风拂过水面,不起波澜,却已深入水心。
“你身上,有股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徐锋心中一凛。
他自穿越而来,凭借“万物洞悉”与层层伪装,自信无人能看穿他的根底。便是王仙芝当面,也只当他是个修为深不可测的神秘高手。却不想,在这归墟之地,竟被这位桃花剑神一语道破。
“而且,”邓太阿的目光微微下移,仿佛穿透了徐锋的皮肉,看到了他眉心深处那枚正在搏动的“虚空之心”,“你似乎与那枚‘虚空之心’,有所关联?”
徐锋瞳孔微缩,但面上神情不变,甚至还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随即洒然一笑。
“剑神前辈好眼力。”他拱了拱手,姿态不卑不亢,“晚辈徐锋,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一些旁人没有的运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