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郑城的重建与新政的推行如同两驾并行的马车,在血火的余烬上艰难启动。
各项事务千头万绪,几乎占据了我所有的时间。
尤其是战后伤兵的安置和城内防疫,更是重中之重。
虽然设立了临时的医署和多个医疗点,
但缺医少药、医术落后、伤口溃烂感染(在这个时代被称为“疮毒作”)导致死亡的比例居高不下,
始终是我心头的一块巨石。
我深知,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限制极大,许多在后世看来简单的感染,在这里就是致命的绝症。
我零碎的历史知识和现代观念能提供一些方向,比如强调清洁、沸水消毒、隔离病患等,
但具体落实下去,需要大量人手,更需要能理解并执行这些理念、同时又具备本土医药知识的人才。
徐庶已经为此焦头烂额,从俘虏和本地招募了一些略懂草药的“医者”,但效果差强人意。
就在这捉襟见肘的当口,一个意想不到的访客,叩响了太守府的大门。
“主公,”
老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在门外响起,
“府外有一年轻女子求见,自称张春华,说是……有良策可献,能解我军伤兵疮毒之苦。”
“女子?献医策?”
我放下手中的简牍,有些意外。
这个时代,女性抛头露面已是不易,
敢于主动上门向太守献策,尤其是涉及军中医疗这等大事的,更是闻所未闻。
是哪个落魄士族的女子想另辟蹊径博取前程?还是真有什么奇人异士隐于民间?
“让她进来。”
我按捺住心中的疑虑,吩咐道。
无论如何,“唯才是举”的牌子已经挂出去了,不能因为对方的性别和年轻就拒之门外。
片刻后,一名身着素雅布裙、看上去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女子被引了进来。
她容貌并非绝色,但眉宇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与聪慧,
一双眼睛尤其明亮有神,毫无怯懦之色,只是在看到我时,微微躬身行礼,动作规矩,不卑不亢。
“民女张春华,参见太守大人。”她的声音清脆,吐字清晰。
“免礼。”我打量着她,“听闻你有良策,可解军中医治难题?”
“不敢称良策,只是民女近日听闻太守大人仁德,设立医署救治伤兵百姓,心中感佩。
但也听闻军中将士常因伤口不洁、疮毒并而殒命,
民女不才,家传略通医理,平日亦留心观察总结,斗胆揣摩出一些或许能有所助益的浅见,愿献于大人,
或可稍减将士痛苦,挽救些许性命。”
张春华条理清晰地说道,目光坦诚地迎向我。
“哦?”我来了兴趣,“家传医理?可否细说?”
我倒要看看,她能说出什么名堂。
若是些陈词滥调,或是江湖郎中的夸夸其谈,便打她走。
张春华似乎看出了我的考量,也不慌张,缓缓道:
“民女观察,军中伤者众多,常数十人、上百人居于一处,伤口处理多以草药敷贴为主。
然草木之上,或沾染泥土,或本身带有秽物,
直接敷于伤口,虽有止血之效,却也易引邪入体,致使伤口红肿流脓,进而热不退,此即疮毒之源。
更有甚者,医者常以同一布巾擦拭多人伤口,一人之毒,便可传至十人、百人。”
她的话让我心中微微一震!
这番见解,虽然没有点明“细菌感染”的本质,但已经非常精准地指出了交叉感染和伤口污染这两个关键问题!
这绝非普通乡野女子能有的见识,甚至许多所谓的名医都未必能意识到这一点。
“你的意思是,问题出在‘不洁’?”我追问道,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正是!”
张春华肯定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