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张了张嘴,想问的话堵在喉咙里。
你与阿芙洛狄忒的传闻是真的吗?
你为何突然要走?是因为这里本就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
可话到嘴边,终究只化作一句干涩的追问,带着连她都未察觉的慌乱。
“你要走……不再多留?”
她望着他,眼底的震惊里掺进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无措。
那样子,像冷静的战局里突然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变数,让这位向来从容的智慧女神面显怅然。
她的询问很轻,撞在心头,却像回荡不散的震鸣。
乘风没有立刻作答。
那一瞬,德尔菲圣所里的橄榄香,那一杯微温的羊奶。
那抹身影,挡在阿波罗箭锋前的一刹,“有我在”,萦绕于心头。
乘风缓缓阖眼,将那份情谊压回胸腔最深处。
不能回应!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自己只是一抹借道的风,不该成为她的羁绊。
风一旦回应了橄榄枝,那就不再是风,而是缚树的藤,是斩不断的命。
枝会断,藤会枯。
乘风的眼神落得极轻,如同一片雪花落入火光里。
“雅典娜,你有你要守的天穹,而我——终究要回风起之处。”
他垂下眼睑,掩去其中骤然一闪的温意。
“我本就不属于此处空间,现今也该启程了,谢谢你之前的帮助与维护,乘风感激不尽。”
雅典娜抬眸,撞到那深邃的目光里。
那目光静到像一池无风的镜月。
其中无情,却非冷。
无欲,却非远。
无承诺,却藏着她无法看见的那一份深重。
“各位神灵!”
乘风不再去看雅典娜,目光扫过大殿中的每一位奥林匹斯神灵的面孔,“山高水长,后会无期。”
说完,他向神王拱手,再度向诸神施礼。
姿态如风,如剑,如天外飞仙划破夜空,来时无声,去时无形。
白衣如雪,身影如松。
唯有心底,那抹橄榄香在风中悄悄溢散。
至尊玉跟在他身后半步,金箍棒扛肩,留下了一句。
“俺老孙戏也看够了,再留,怕忍不住拆几根柱子。”
话落,跟在白衣的身后,随之消失。
风从高处灌入,吹得殿内圣火低头,也吹得雅典娜指尖微颤。
神殿重归寂静,众神却听见自己胸腔里,某根弦“铮”地一声,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