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珠滚过那苍白的脸颊,她却像沉潭者抓住了一丝救命稻草,目光死死系在乘风脸上。
她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言语中带着恳切的希冀。
“求你……求你破除魏宫帝气,为我报仇。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去服侍你的老爹。”
乘风垂眸望她,眼神微微动了动。
风吹过,轻拂起甄姬的丝,落在她脸颊的泪痕上,一如落雪。
那句“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去服侍你的老爹”里,没有屈尊,也没有讨好。
反倒像是一个落了地的魂,在替自己选择一种存在的方式。
她不是在乞求,而是在换命。
那目光太亮,太孤注一掷。
良久,乘风终是摇了摇头。
“甄姬,你虽知书达礼,贵为皇后,但我绝不会让一个魂魄去伺候老爹。”
他转身,衣袂翻飞,猎猎作响,遥望魏都方向。
长空黯淡,云层低垂,似压着千秋沉冤。
“魏宫帝气,我虽可以破。但一旦破去,魏地的百姓将陷入灾难与血光之中。”
“那不是复仇,是屠生。”
“你要报仇,得知你恨的是什么。”
他回过头,看向甄姬。
“你恨曹丕,恨郭女王,恨宫闱深处那场虚妄的情意与背叛。”
“可那不是帝气的错,是人心的病,我不会为你去做那种事情。”
甄姬脸上泪痕未干,眼中那点希冀光芒被不解与悲愤取代。
“曹丕与郭女王害我惨死,受尽屈辱!我向他们讨还血债,报仇雪恨,有何不对?”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迸出,充满了积怨与不甘。
“难道他们害我性命,辱我尊严,就不该付出代价?这天地间,可还有公道二字?”
乘风看着她,眸色化为一种深沉的平静。
“你报仇无错。错的是,你找错了人。”
目光扫过周围的断壁残垣,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为解你一人之恨,让这满城百姓,乃至魏地苍生陷入水火倒悬之境?此事,我乘风,不会为之。”
轻叹了一声,他继续,“地府十殿,自有判夺,你的仇,你的怨,阴司簿上,一笔一笔,皆会清算。”
“我只能告诉你,两年后,曹丕自会魂归冥界。”
闻言,甄姬的眼神颤抖了一下,嘴唇哆嗦着,似乎有千言万语要喷薄而出。
最终,碰到乘风那冷冽的回绝,她那些翻腾的恨意被绝望死死压住,只化作唇边一丝无声的颤抖。
乘风不再看她,目光垂落,望向脚下沉寂的土地,声音不高,“土地公何在!”
话音未落,地面一阵微光涌动,一个身着褐色短褂,手拄拐杖的矮小老者从泥土中钻出。
“小神掖邑土地,拜见善财仙人!不知仙人召唤小神有何吩咐?”
土地公冲着乘风拱手一拜,身体微微颤。
指了指一旁失魂落魄的甄姬,乘风沉声道:“此乃魏宫甄氏一缕幽魂,滞留人间,执念深重。”
“你且将她魂魄收押土地庙,待黑白无常拘拿,引渡归阴。”
说吧,他轻轻挥手,解开对甄姬的定身术。
土地公不敢怠慢,连忙起身,手中拐杖对着甄姬遥遥一指。
一道柔和的土黄色光芒自杖头涌出,已将那魂魄笼罩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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