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
她的目光落在深蓝身上。
他依旧稳稳地坐在舵手位,双手放在操控杆上,背脊挺得笔直,但仔细看,能现他的下巴在微微颤抖,眼神虽然努力聚焦,却也透着一股强撑的涣散。
他是刚才唯一一个喝了那杯哈夫克咖啡的人,此刻那点咖啡因成了他对抗睡魔的唯一武器。
“深蓝,”露娜的声音柔和了一些,“还能撑住吗?”
深蓝猛地晃了一下头,试图让自己更清醒:
“没问题,露娜姐。我盯着。你……你也休息一下。”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疲惫。
露娜点了点头,没有逞强。
她知道必须保持决策者的清醒。
她找了个相对干净、不会被血迹直接沾到的角落,背靠着冰冷的舱壁缓缓坐下。
她没有立刻睡着,而是睁着眼睛,耳朵捕捉着艇内的一切声响——
深蓝偶尔调整舵轮细微角度的声音、蜂医和乌鲁鲁沉重的呼吸声、夜莺即使睡着也无意识蹙着眉头的侧脸、还有艇外那永恒的海流声……
指挥控制室内,最后一点紧张的气氛终于被极致的生理疲惫所淹没。
只剩下深蓝一人,像一个孤独的守望者,强打着精神,监控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操纵着这艘缴获的、满载着血迹和功勋的钢铁巨兽,沿着黑暗的海底峡谷,向着未知的、却代表着一线生机的海岸线方向,悄然潜行。
他的眼皮不时打架,又猛地惊醒,反复循环,独自承担着这深海逃亡中第一班孤独的岗。
他只能不断地起身,走到那台小巧的、属于这艘意大利潜艇的咖啡机旁,接上一杯又一杯浓缩的、滚烫的意式咖啡。
espresso,Ristretto,Lungo……
他甚至来不及品味这些咖啡豆的产地和风味,只是机械地将这些黑色的、苦涩的液体灌入喉咙,依靠咖啡因强行刺激着即将罢工的神经系统。
咖啡机的加热元件因为连续工作而散着灼人的热量,小小的舱室内弥漫着浓郁到几乎令人窒息的咖啡香气,与冰冷的电子设备味道和淡淡的血腥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怪异的气息。
时间在深海的寂静中缓慢流逝。
潜艇保持着静默,沿着海底山脉的阴影悄然滑行。
声呐屏幕上只有海底的背景噪音和偶尔游过的鱼群信号。
一切似乎都很平静。
然而,就在深蓝的意识又一次开始模糊,几乎要一头栽倒在控制台上的瞬间——
嘀……
嘀嘀……
声呐显示屏的边缘,一个微弱但持续存在的低频噪音信号,突然被主动声呐(深蓝为了确保安全,间歇性开启短脉冲)捕捉并放大。
计算机自动进行特征比对,一个红色的菱形标识和一个名称瞬间跳了出来,旁边还有不断更新的距离和方位数据!
“萨乌罗”级改进型常规潜艇-“萨尔瓦托雷·佩罗西”号(sa1vatorepe1osi)
方位:2-7-o
距离:12海里(约22公里)
深度:约18o米
航向:2-1-o
度:4节(低巡航)
深蓝的睡意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像被电流击中一样猛地坐直身体,瞳孔急剧收缩!
“萨乌罗”级!
“萨尔瓦托雷·佩罗西”号!
它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位置,距离佩列沙茨半岛仅约4o海里,正处于一条重要的水下航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