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秒的延迟都可能引起对方更深的怀疑。
露娜强迫自己以最快度冷静下来,大脑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飞运转。
她深吸一口气,对着通讯麦克风,用尽可能平稳、甚至刻意模仿出一丝疲惫、无奈和劫后余生的语气回复(再次动用了“安菲特里忒”提供的宝贵通讯代码和语调模拟数据):
“‘多里亚’号,这里是‘海神’号。收到。我部在原定巡逻区东南边缘遭遇gtI智能水雷袭击,艇体外部设备,主要是艇声呐阵列受损,被迫进行紧急规避,偏离原航线。现已完成初步损害管制,正在评估损伤程度,以决定能否继续执行原定巡逻任务。”
她送了信息。
指挥控制室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等待对方回复的每一秒钟都如同一个世纪般漫长。
蜂医的手指悬停在通讯干扰按钮上,准备一旦情况不对就立刻切断信号。
终于,对方的回复传来,似乎并没有产生即刻的、强烈的怀疑,或许是因为水雷威胁在这一海域是众所周知的事实:
“收到,请报告具体受损情况。编队可提供必要的援助。”
听到“援助”二字,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
接受援助就意味着靠近,意味着更多的接触和更高的暴露风险!
“感谢‘多里亚’号。经初步检查,受损主要集中在艇非耐压壳体和声呐换能器,主艇体和水密性完好,不影响潜航和基本机动。暂无需援助,我部可自行处理。感谢关怀。”
露娜谨慎地措辞,既表达了“情况可控”,又婉拒了靠近的提议,不敢多说任何一个不必要的单词,生怕言多必失。
短暂的沉默后,对方回复:
“明白。保持安全距离,勿干扰编队航行阵型。你部可自行决定返航或继续执行适应性巡逻。如有需要,可在公共频道再呼叫。完毕。”
通讯暂时中断。
“呼……好险……”
蜂医长长吁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从绞索下捡回一条命。
但所有人都知道,危机远未解除。
他们这艘“受伤”的潜艇,此刻正处于一支高度警惕、实力远己方的敌方舰队感知范围内。
那艘“萨乌罗”级潜艇,就像一条看不见的猎犬,很可能正在某个角落用声呐窥视着他们。
“露娜,我们现在怎么办?继续跟着?还是……”
深蓝低声问道,手握舵轮,感受着这艘潜艇微弱的心跳,随时准备听令行事。
露娜的大脑在飞计算着各种可能性。
硬闯无疑是自杀,他们的鱼雷和导弹或许能换掉一艘,但绝对无法抗衡整个编队的立体火力。
他们的目标是“安德烈亚·多里亚”号,而不是和整个编队同归于尽。
她迅做出决断。
“回复编队:我方收到。将调整航向,远离主航线,下潜至安全深度进行进一步检修。祝航行顺利。”
信息送完毕后,她立刻下达了一连串清晰的指令:
“深蓝,左满舵,新航向2-7-o,深度35o米,度维持5节。主动声呐关闭,最大程度静默。我们要远远地跟住他们,但绝不能被他们现,尤其是那艘‘萨乌罗’级。夜莺,你的要任务是监控那艘敌方潜艇的动向和编队整体航向度。蜂医,模拟一艘受损潜艇应有的噪音信号和低航行特征,同时严密监控所有电磁频谱,确保我们的伪装无懈可击。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扮演好一艘‘受损后谨慎规避、自行疗伤’的友军潜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紧张而坚定的脸,声音低沉却充满力量:
“耐心,各位。我们是猎人,也是幽灵。等待,等待那个属于我们的、或许只有一瞬间的机会。”
“明白!”
潜艇如同一个真正的幽灵,缓缓转向,开始向编队的侧后方远远地滑去,同时增加下潜深度,努力将自己彻底融入深海的背景噪音之中。
他们从猎物的角色,再次转变为潜伏在阴影中的猎杀者,只是这一次,猎场变得前所未有的广阔,猎物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和警惕。
猎杀“安德烈亚·多里亚”号的行动,进入了最考验耐心、技术和运气的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