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娅没有停留,直接走向洗手间。
在隔间里,她迅而熟练地完成了变装,脱下了那身便于行动但略显扎眼的深色旅行装,换上了一套质地普通、款式低调的浅灰色亚麻西装套裙,脚上是一双中跟的黑色皮鞋。
她将那头淡金色的短仔细梳理得一丝不苟,戴上了一副能遮住小半张脸的茶色墨镜,镜片很好地掩饰了她那双过于锐利的蓝色眼眸。
最后,她拿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皮质公文包,里面装着听诊器、血压计和一些常见的医疗手册——
这是她此刻的伪装身份:
卡米莉娅·伊万诺娃,一名来自新西伯利亚、受邀参加阿拉木图一场区域医学研讨会的普通内科医生。
这个身份,连同护照、邀请函、酒店预订单等一系列配套文件,都是由gtI技术部门精心伪造,几乎天衣无缝。
尽管哈萨克斯坦在名义上属于gtI的核心控制区,但经历了年初那场险些颠覆政权的大暴乱后,谁都清楚,这片土地早已被哈夫克的情报网络像蛀虫一样渗透得千疮百孔。
任何直接与gtI沾边的行动和身份,都可能瞬间暴露在无数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之下。
彼得罗夫将军的警告言犹在耳:
“……你不是去打仗,佐娅。你是去狩猎。猎人最重要的,是隐蔽和耐心。”
拎着公文包,佐娅融入机场涌动的人流,表情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学者特有的、略显疲惫的漠然。
她通过海关检查时,那位年轻的哈萨克斯坦官员只是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她的“医生”护照和会议邀请函,便盖上了入境章,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祝您在阿拉木图愉快,伊万诺娃医生。”
官员例行公事地说道。
“谢谢。”
佐娅微微点头,声音刻意放得柔和了些,带着一点西伯利亚口音。
走出机场大厅,热浪夹杂着汽车尾气的味道扑面而来,让她微微蹙眉。
她招手叫了一辆黄色的出租车,报出了市中心一家四星级酒店的名字——
那是根据gtI情报处加密频道传来的最初线索,显示瓦西里·彼得连科昨天刚刚入住并短暂停留过的地方。
出租车行驶在阿拉木图的街道上。
这座城市依旧残留着不久前骚乱的伤痕。
一些建筑物的外墙上还能看到烟熏火燎的痕迹和被砸碎后临时用木板封死的橱窗。
街道上巡逻的军警数量明显增多,他们穿着外骨骼系统,手持R14m战术步枪,眼神警惕地扫视着过往的行人和车辆。
空气中似乎还隐隐弥漫着一丝紧张不安的气息,与明媚的阳光和试图恢复正常的市井生活形成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佐娅透过墨镜,冷静地观察着窗外的一切,大脑如同高运转的计算机,将所见所闻与出前记下来的的城市地图和情报要点一一对应。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公文包,那里面,除了医生的道具,还藏着经过巧妙伪装的加密通讯终端和一把紧凑型电击手枪。
出租车在一座看起来还算豪华的酒店门前停下。
佐娅付了车费,拎着公文包走进酒店大堂。
空调的冷气让她稍微舒服了一些。
大堂装修得富丽堂皇,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璀璨的水晶吊灯光芒,与窗外那个刚刚经历创伤的城市仿佛两个世界。
她走到前台,脸上露出一个程式化的、略带歉意的微笑。
“下午好,我想查询一下,一位来自喀山的瓦西里·格奥尔基耶维奇先生是否还住在这里?我们原本约好今天讨论一些事情,但我忘记了他的房间号。”
佐娅的语气自然流畅,仿佛真的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与会医生。
前台是一位妆容精致的哈萨克族姑娘,她熟练地在电脑上查询了一下,然后抬起头,露出职业化的笑容:
“抱歉,女士。您说的这位瓦西里先生已经在昨天下午办理了退房手续。”
“哦?这么快?”
佐娅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惊讶和失望,“他说他会多住几天的……那您知道他有没有留下什么口信或者转向哪里了吗?”
“非常抱歉,没有留下任何信息。”
前台姑娘摇摇头。
“好吧,谢谢您。”
佐娅笑了笑,转身看似无奈地走向大堂的休息区,在一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沙坐下。
她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本医学杂志,假装翻阅,眼角的余光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快扫视着整个大堂:出入口、电梯间、楼梯间、监控摄像头的位置……
同时,她放在杂志下的左手,极其隐蔽地操作着藏在袖口里的微型控制器,激活了加密终端。
终端屏幕在眼镜片上投射出幽蓝色的、只有她能看到的光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