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污浊不堪,弥漫着浓重的霉味、硝烟残留的硫磺味、以及一种深埋地下特有的、混合着金属锈蚀和有机物腐败的死亡气息。
唯一的光源是头盔上射出的惨白光柱,在狭窄、扭曲、布满狰狞断面的通道壁上晃动,投射出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如同地狱岩洞中蛰伏的鬼魅。
“妈的……这鬼地方……比袋鼠的直肠还曲折……”
乌鲁鲁一边用力顶开一块摇摇欲坠的混凝土板,一边喘着粗气咒骂,汗水混合着泥水从他脸上淌下。
“闭上你的臭嘴干活!再抱怨老子把你塞进直肠里!”
牧羊人没好气地低吼,机枪枪口警惕地扫过前方一个被巨大钢梁斜插形成的y字形岔口。
机械狼的定位信号显示,需要走左侧那条更加低矮、更加潮湿的通道。
队伍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缓慢而艰难地向下挪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半小时,时间在压抑的黑暗中失去了意义。
脚下的“地面”终于变得相对平整坚硬,空气的流动似乎也顺畅了一些,但那股阴冷潮湿的腐败气息却更加浓重了。
前方,通道似乎汇入了一个稍微开阔的空间。
“到了!”
磐石的声音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他头盔的光柱扫过前方,“应该就是站厅层了!”
众人依次钻出狭窄的通道口,踏入一个更加广阔、但也更加死寂、更加破败的黑暗空间。
头盔光柱四下扫射,勾勒出东正教堂地铁站站厅层的恐怖轮廓。
这里曾经是人群熙攘的交通枢纽,如今却是一座被埋葬在地下的死亡博物馆。
巨大的承重柱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有些已经彻底断裂,支撑着上方摇摇欲坠、如同巨兽獠牙般垂下的混凝土楼板碎片。
自动售票机和安检仪的残骸被爆炸冲击波扭曲成奇形怪状的金属雕塑,散落在厚厚的、混杂着碎玻璃、瓷砖片和不明污物的尘土之中。
曾经光洁的地面被厚厚的淤泥和积水覆盖,浑浊的水面漂浮着垃圾和破碎的广告牌残片。
墙壁上那些描绘着宗教圣像的彩色马赛克壁画,大部分已经剥落或碎裂,仅存的碎片在光柱下反射出诡异而黯淡的光泽,圣徒悲悯的眼神仿佛凝视着这群闯入死亡之地的生者。
最令人心悸的是无处不在的漏水。
冰冷的地下水如同这座坟墓的眼泪,从天花板无数的裂缝中、从断裂的管道断口处,持续不断地滴落、流淌、汇聚。
滴答……
滴答……
哗啦……
各种水声在死寂的站厅里被无限放大,形成一种单调而令人神经紧绷的背景音。
空气冰冷刺骨,比地面上的秋雨更加深入骨髓。
“图纸!”
威龙的声音在空旷的站厅里带着回音,“黑狐!确认方位!”
黑狐立刻展开那张被防水袋包裹的珍贵图纸,同时调出自己头盔内置的微型战术地图。
惨白的光柱下,他修长的手指快划过图纸上精细的线条。
“我们在站厅西侧……主通道被彻底堵死了,只能走侧面的设备维修通道,绕到站台层……”
他抬头,头盔光柱指向站厅深处一个被坍塌物半掩的、毫不起眼的小门,“那里!需要清理!”
“牧羊人、乌鲁鲁!上!”
威龙果断下令。
两个工程兵专家立刻上前,开始小心翼翼地清理堵住小门的碎石和扭曲的金属框架。
撬棍和液压钳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其他人则自动散开警戒。
无名悄无声息地融入一根巨大承重柱后的阴影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红狼庞大的身躯如同一座移动的堡垒,端着R14m,警惕地扫视着站厅深处那片被黑暗吞噬的区域。
威龙则站在队伍中央,巨大的外骨骼如同定海神针,头盔光柱警惕地扫过头顶那些随时可能坠落的危险楼板碎片。
骇爪紧紧拉着米拉的手。
少女的身体在剧烈地颤抖,牙齿咯咯作响,不知是因为寒冷还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她从未想过自己熟悉的地铁站会变成这幅地狱景象。
骇爪能感觉到她手心冰冷的汗水和无法抑制的颤抖,她只能用力握紧,低声安慰:
“别怕……跟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