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拉犹豫了很久,最终饥饿战胜了恐惧,她接过来,小口小口地、几乎是狼吞虎咽地吃着。
“别怕……我们……不是哈夫克……朋友……”
骇爪磕磕绊绊,但那份努力表达的善意是清晰的。
她指了指自己臂章上gtI的标志,又指了指远处天空隐约传来的“毒蝎”炮艇机轰鸣声,用力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
米拉紧绷的身体一点点松弛下来,眼中的戒备慢慢被一种深不见底的悲伤取代。
她吃完能量棒,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断断续续地,向面前这个虽然全副武装、但眼神温和的异国姐姐讲述着噩梦。
“……家……这里……是我们的家……”
米拉指着身后那栋几乎被炸塌了三分之二、仅剩一个摇摇欲坠门廊和半堵墙壁的别墅废墟,声音哽咽。
她又指了指脚下,“下面……爸爸……妈妈……叔叔……”
她用手比划着爆炸坠落的动作,眼泪无声地滚落下来,在满是灰尘的脸颊上冲出两道清晰的痕迹。
“哈夫克……飞机……轰炸……全都……死了……”
骇爪沉默地听着,头盔下的眉头紧紧锁在一起。
她通过机械狼的传感器,早已扫描过那个深入地下的简陋掩体。
里面挤着十几个面黄肌瘦、眼神惊恐的平民,大多是老人、妇女和几个瘦小的孩子。
空气污浊,仅靠着几个应急灯照明,角落里堆着一些快要见底的罐头和瓶装水。
这是一个在死亡边缘挣扎求生的角落。
米拉,这个开枪的少女,是这个小小避难所里唯一还勉强算得上有“战斗力”的人。
“战争……已经持续很久了……”
米拉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沧桑。
她用手画了一个大大的圈,示意整个巴尔干半岛。
“哈夫克……坏……很坏……那些该死的德国人和日本人抢东西……杀人……像毒蝎子……”
她用了个形象的比喻,眼神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她断断续续地告诉骇碟,战争爆前,她的父亲,一位当地有名的建筑设计师,预感到局势的恶化,凭借专业知识和人脉,悄悄加固了自家别墅的地下室,并储存了相当一部分物资。
战火蔓延到这里后,她靠着这些储备和父亲留下的庇护所,收留了附近能逃过来的邻居和一些远房亲戚,艰难地熬过了几个月。
“刚才……对不起……”
米拉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骇爪,又怯怯地看了一眼不远处背对着她们、如同岩石般警戒的红狼,“我以为……又是他们……穿铁衣服的……魔鬼……来抓人……”
她的声音充满了后怕和愧疚。
骇爪轻轻摇了摇头,用自己冰冷但干净的手背,笨拙地替她擦去一点脸颊上的污迹和泪痕。
“没关系……你很勇敢……”
她想了想,从自己战术背心一个隐蔽的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小的、边缘有些磨损的金属吊坠盒。
她打开它,里面嵌着一张小小的、有些泛黄的电子照片——
一个穿着朴素西装、笑容温和的中年男人。
“我爸爸……是一个计算机工程师……也……不在了……因为隐蔽战线,间谍活动,算了,跟你说肯定说不明白……”
她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指了指天空,“坏人……都一样……”
两个女孩,跨越了国籍和战场,在这一刻,因失去至亲的创痛和战争的残酷,产生了一种无声的共鸣。
米拉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但不再是纯粹的恐惧,而是混合了悲伤和一丝找到微弱认同的委屈。
她看着骇爪小心地收起那个吊坠盒,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米拉突然站起身,快步跑向那堆摇摇欲坠的别墅门廊废墟。
她费力地搬开几块松动的砖石,在一个被巧妙伪装成墙体一部分的、极其隐蔽的小洞里,摸索着掏出一个用多层厚实防水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条状物体。她抱着它跑回来,郑重地塞到骇爪手里。
“地图……爸爸画的……给……好人……”
米拉的眼神异常认真,带着一种近乎神圣的托付感,“也许……帮你们……打毒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