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帆布门帘再次被掀开时,率先出来的是负责无名手术的年轻军医。
他脸上带着极度的疲惫,但眼中有一丝如释重负。
“中校完成了髂动脉缝合和肠管修补……出血止住了……血压回升到7o4o……暂时……暂时稳住了……但还没脱离危险期……需要密切观察……”
他喘着气向红狼汇报。
紧接着,负责蜂医手术的军医也走了出来,脸色同样苍白:
“施密特军医的肺叶切除和膈肌、肝脏修补完成……情况相对稳定……他……他……很坚强……”
红狼紧绷的下颌线微微松动了一丝,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门口。
终于,茉剑的身影出现了。
她摘下了沾满血污的手术帽和护目镜,长被汗水完全浸透,贴在脸颊和脖子上。
手术服的前襟和袖口浸染着大片暗红的血迹,分不清是谁的。
她脸上带着一种透支后的极度疲惫,嘴唇干裂,但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却依旧明亮、锐利,如同寒夜里的星辰。
她一眼就看到了如同磐石般守在外面的红狼。
没有言语,她径直走到他面前。
两人身上,一个散着浓烈的血腥和消毒水味,一个散着硝烟、机油和钢铁的灼热气息。
“阿列克谢……”
红狼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茉剑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肺叶切除了……心包修补了……引流管放了……血勉强止住了……但……”
她的声音哽了一下,冰封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他的肺功能太差了……血氧一直上不去……能不能熬过今晚……看他自己……也看上帝了……”
泪水再次在她眼眶中打转,但被她强行逼了回去。
她顿了顿,继续道:
“威龙……颅内血肿清除了……暂时解除了压迫……但冲击波造成的弥漫性损伤……只能靠他自己恢复……能不能醒…什么时候醒……不知道……”
她抬头看着红狼,眼神复杂,有疲惫,有悲伤,也有一丝完成了不可能任务的坚韧,“他们四个……我都暂时从死神手里抢回来了……但都还在悬崖边上……”
红狼沉默着,他沾满油污和血渍的大手,缓缓抬起,带着外骨骼冰冷的触感,极其轻柔地拂开茉剑黏在额角的一缕湿。
这个细微的动作,胜过千言万语。
就在这时——
“咻——!!!”
一声尖锐到撕裂耳膜的破空声,由远及近,如同死神的尖啸,瞬间划破了修道院短暂的平静。
紧接着——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恐怖爆炸,在修道院正门前方不足百米处猛烈炸开。
大地剧烈颤抖,灼热的气浪裹挟着碎石和泥土,如同海啸般狠狠拍打在修道院刚刚加固过的外墙上。
刚刚被乌鲁鲁焊上的钢板出刺耳的呻吟——
“炮击!是哈夫克的155毫米滑膛炮!”
黑狐冰冷而急促的警告声瞬间在所有人恢复的通讯频道里炸响。
“隐蔽!哈夫克的重装部队!他们追上来了!就在林子外面!”
撕裂耳膜的炮弹尖啸和随之而来的地动山摇,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修道院刚刚历经劫难、勉强拼凑起来的脆弱秩序,瞬间被彻底粉碎。
“炮击!!!隐蔽——!!!”
黑狐的嘶吼在恢复的通讯频道里炸裂,声音因为极致的紧迫而变形。
“轰隆!!!”
第二155毫米高爆弹紧随着第一的冲击波,如同天罚般砸在修道院正门左侧不到五十米的密林中。
一棵需要三人合抱的巨树被拦腰炸断,燃烧着轰然倒下,砸在修道院外围刚刚被牧羊人和乌鲁鲁加固过的一段矮墙上。
碎石混合着燃烧的木头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刚刚焊上去的钢板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扭曲变形。
灼热的气浪裹挟着泥土、硝烟和刺鼻的硫磺味,如同无形的巨手,狠狠拍打在红狼和茉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