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天呐……真的是你!快进来!”
通讯里的声音同样激动得语无伦次。
橡木门被彻底推开,门后阴影里冲出一个身影。
她穿着沾染大片暗红血迹的简易手术服,外面草草套着一件同样沾满尘土和污渍的战术背心,褐色的长被汗水打湿,有几缕凌乱地贴在苍白的额角。
护目镜被她推到额头上,露出一双因极度疲惫而布满血丝、却在此刻绽放出惊人光彩的冰蓝色眼眸。
没有任何言语能形容此刻的重逢。
战场上的硝烟、垂死的伤员、迫近的敌人……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被这巨大的情感洪流冲垮。
红狼甚至来不及卸下沉重的外骨骼。
茉剑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带着浓烈的消毒水和血腥味,狠狠撞进他那冰冷、坚硬、布满弹痕和血迹的钢铁怀抱。
“砰!”
一声闷响,坚硬的外骨骼与柔软却坚韧的身躯紧紧相贴。
“亲爱的……”
红狼只来得及吐出两个音节,就被茉剑用尽全身力气的拥抱堵了回去。
她能感觉到他外骨骼上残留的滚烫温度,那是高运转和战斗摩擦留下的烙印;
他也能闻到她手术服上浓烈的血腥和汗味,那是长时间高强度救治留下的痕迹。
下一秒,茉剑猛地踮起脚尖,双手捧住红狼沾满硝烟和泥污的脸颊,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炽热和失而复得的狂喜,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毫无技巧可言,充满了硝烟的苦涩、铁锈般的血腥味,以及一种几乎要将对方揉碎、融进自己骨血的力道。
红狼僵硬了一瞬,随即用同样强大的力量回抱她,仿佛要将她嵌入自己伤痕累累的钢铁躯壳之中。
两人在修道院门口,在夕阳的余晖和弥漫的硝烟里,在重伤员低微的呻吟和战友们惊愕的目光中,忘情地拥吻,如同两株在战火废墟中紧紧缠绕、汲取最后生机的荆棘。
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秒,又仿佛只是一个瞬间。
“咳……”
黑狐冷静的轻咳打破了这短暂而震撼的宁静。
茉剑如梦初醒,猛地松开红狼,脸上瞬间飞起一抹红晕,但冰蓝色的眼眸中理智迅回归,那是一位顶尖军医在巨大情感冲击后近乎本能的职业素养。
她的目光越过红狼的肩膀,瞬间落在了被抬下车的担架上——
尤其是深蓝那张毫无血色、呼吸微弱的脸庞。
“阿列克谢!”
茉剑的惊呼带着撕裂般的痛楚,刚刚重逢的喜悦瞬间被巨大的恐惧取代。
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到深蓝的担架旁,颤抖的手指迅检查他的颈动脉和左胸那恐怖的伤口。
泪水无法抑制地夺眶而出,大颗大颗地砸在深蓝冰冷的额头上。
“亲爱的……”
红狼紧跟着来到她身边,声音低沉,带着抚慰和沉重,“他……”
“我知道!我都知道!”
茉剑猛地抬起头,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和血污,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此刻燃烧着坚定的火焰,之前的脆弱被一种近乎冷酷的专注取代,“左胸贯穿,肺叶严重受损,心包可能受累,失血性休克……还有他!”
她的目光扫过蜂医、无名和威龙,“右胸贯穿!腹部多脏器损伤!还有威龙……严重冲击伤,颅脑损伤可能!立刻!抬进手术室!快!”
她一边语飞快地报出伤情判断,一边指挥着门内涌出的几名同样疲惫却训练有素的医疗兵接手伤员。
她的目光最后停留在红狼脸上,带着一丝自嘲的坚强:
“放心,红狼。我不会像上次在科尔松的野战医院那样,看到他被抬进来就手抖得差点把手术刀掉在他伤口里。我是叶卡捷琳娜中校,是医生!现在,让开通道!”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红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包含了千言万语——
信任、担忧、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