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世没有催促,只是安静地看着,眼中流露出一丝难得的温和。
在这个狭小的、充满乐声与木香的旧琴行里,曾经的追捕者与逃亡者之间,似乎终于找到了一种越过往恩怨的、属于平静生活的微弱共鸣。
香港西贡,远离市区的宁静海岸线。
天空是澄澈的蔚蓝,几缕白云慵懒地漂浮着。
海水在正午的阳光下呈现出层次分明的蓝绿色,波光粼粼,温柔地拍打着布满黑色礁石和细腻白沙的海滩。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海腥味、咸湿的海风,以及岸边红树林特有的、带着泥土芬芳的植物气息。
深蓝独自一人坐在一块巨大的、被海水冲刷得光滑的礁石上。
他脱去了标志性的gtI作战服,换上了一件洗得白的蓝色工装背心,露出精壮结实、布满新旧疤痕的雪白臂膀。
他手里握着一根看起来相当专业的碳素海钓竿,长长的钓线垂入清澈见底的海水中。
他的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隼,专注地盯着海面下随着水流摇曳的水草和偶尔游过的小鱼群。
这份专注,与他在战场上锁定目标时如出一辙。
不远处,另一块略小的礁石上,坐着一个皮肤黝黑、满脸深刻皱纹的老伯。
他戴着一顶破旧的草帽,手里拿着一根竹制的简陋鱼竿,鱼线末端挂着一个用易拉罐剪成的简易鱼漂。
老伯嘴里叼着一个早已熄灭的烟斗,眯着眼睛,似乎在打盹,又似乎在享受这难得的宁静。
“鬼佬仔,”老伯忽然慢悠悠地开口,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打破了海风与浪涛声的宁静,“你支竿靓嘢喔(你的竿是好东西啊),睇你个手势(看你握竿的姿势),唔系普通钓友啵(不是普通钓鱼人吧)?”
他浑浊却透着精明的眼睛扫过深蓝那纹丝不动的手臂和锐利的眼神。
深蓝闻声,微微侧过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略显局促的笑意:
“阿伯好眼力。以前……在别的地方,也常等。”
他含糊地回答,没有具体说明“等”的是鱼还是别的什么。
他的目光落在老伯那简陋的竹竿上,“阿伯你呢?收获如何?”
“哈哈,我?钓个闲情啫(钓个心情而已)!”
老伯爽朗一笑,拍了拍身边的破旧水桶,里面只有几条手指长的小鱼在扑腾,“呢度(这里)水清,鱼精(鱼很精明),唔易上钩(不容易上钩)嘅。不过我中意呢度(我喜欢这里),静。”
他深深吸了一口带着海腥味的空气,满足地眯起眼,“好过以前成日担惊受怕(好过以前整天担惊受怕)。上次俾个后生仔(上次被一个小伙子)——好似同你差唔多打扮(好像跟你差不多打扮)——借走我部电单车(借走我的摩托车),吓到我吖(吓死我了),以为撞鬼(以为撞见鬼)!仲要系去果种鬼地方(还要去那种鬼地方)!”
老伯心有余悸地摇摇头,显然对上次威龙“征用”他摩托车的经历记忆犹新。
深蓝听着老伯絮絮叨叨的抱怨,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
他没有解释,只是安静地点点头,目光重新投向波光粼粼的海面。
阳光暖融融地晒在皮肤上,海风带着咸味拂过面颊,老伯带着烟火气的唠叨在耳边萦绕,远处偶尔传来渔船的马达声……
这些平凡到近乎琐碎的日常细节,构成了一种他久违的、近乎奢侈的宁静。
紧绷的神经,在这片阳光、海水和市井闲谈中,一点点地松弛下来,如同被海水温柔抚平的沙滩。
他需要这样的空白,让那些在战场上被过度刺激的感官,重新找回感知平凡美好的能力。
与西贡的宁静截然相反,香港岛半山,礼宾府修剪得如同绿色地毯般完美的宽阔草坪上,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博弈。
阳光炽烈,将精心养护的草地晒得油亮光,散出清新的、带着青草汁液甜香的气息。
远处,维多利亚港的壮丽景色尽收眼底,湛蓝的海水与林立的高楼构成一幅繁华图景。
然而,这片风景优美的草坪上,气氛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张力。
威龙穿着苏媛为他推荐的、剪裁合体的深色休闲西装,这让他感觉比穿沉重的战术外骨骼还要不自在。
他站在一片平整的球区,手里握着一根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高尔夫球杆,感觉这细长的金属杆比他的配枪还要难以掌控。
他面前,一颗白色的小球静静地躺在嫩绿的草皮上,像一个沉默的挑战。
在他身旁,是面带温和笑容的香港特。
特穿着一身得体的白色高尔夫球衫和卡其裤,动作娴熟而优雅。
他身后几步外,站着几位气度不凡、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
他们是香港商界的顶级大佬,手握庞大资本,也是太平绅士(Jp),在政商两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