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汛指挥中心的灯光惨白如昼,连空气都被照得泛着冷意,光柱里浮动的尘埃看得一清二楚。这光映在林江团队每个人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把眼底的红血丝晕染得像蛛网,眼下的青黑则沉得像化不开的墨。年轻成员小张缩在键盘前,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得飞快,突然,他猛地顿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滚动的乱码里,一串扭曲的字符正以极快的度闪过,那字符收尾时带的“Ω”形尾缀,像一把生锈却精准的钥匙,“咔哒”一声捅开了紧锁的谜团。
“林队!你看这个!”小张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他把屏幕往林江那边推了推,“是‘幽灵手’的代码特征!这个尾缀,还有中间嵌套的循环结构,跟之前通报里写的一模一样!”
“是‘幽灵手’!”林江猛地一拍桌面,掌心落在冰凉的实木桌面上,震得桌角咖啡杯里的残液“唰”地溅出几道褐色弧线,有的落在键盘缝隙里,有的顺着桌沿滴在他的裤腿上,洇出深色的印子。他眼睛亮得吓人,红血丝里像是燃着火星:“三年前攻击东南亚水电站的就是他们!我跟他们交过手,这手法绝不会错!”
团队瞬间炸开了锅。原本低低的呼吸声被抽气声取代,老技术员王鹏手一抖,捏在手里的老花镜滑到鼻尖,他也顾不上推,反手从抽屉里翻出那本泛黄的案例卷宗——封皮边角都磨得起了毛,页边沾着经年累月的咖啡渍。他飞快地翻到标注“高危”的那一页,指尖在“分布式拒绝服务攻击+底层协议漏洞”的字眼上重重一点,指腹的薄茧蹭得纸面毛:“没错!就是他们!当时他们就用类似的手法钻了协议漏洞,瘫痪了三座水闸的控制系统,下游万亩稻田被淹的时候,新闻里的水都快漫到屋顶了!”
“现在不是翻旧账的时候。”林江扯开衬衫领口,领口的纽扣“崩”地弹开,露出被汗水浸透的锁骨,汗珠顺着锁骨的凹陷往下淌,滑过紧实的肌理,在衬衫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湿痕。他扫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三点,“小张,把暗网论坛、技术社区上所有关于‘幽灵手’的帖子全扒下来,按攻击手法分类整理,重点标2o2o年之后的;王鹏,你调我们系统近三个月的漏洞日志,跟他们的攻击特征对比,找出重合点,尤其是底层协议那块;剩下的人跟我拆解攻击代码——给你们四十分钟,我要知道他们的命门在哪,哪怕只是个不起眼的漏洞!”
指令像电流窜过团队,原本因熬夜而耷拉的肩膀突然绷紧,疲惫的眼神里猛地迸出光来。小张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指尖几乎要在键帽上留下残影,屏幕上“唰唰”弹出密密麻麻的论坛截图,他一边截一边念:“找到了!林队,2o19年有个匿名帖说,‘幽灵手’的加密算法有个死穴!在连续处理过十万条相同特征的数据包时,解密模块会出现o。3秒的延迟!”
“o。3秒?”王鹏眼睛一亮,老花镜滑到鼻尖也忘了扶,他猛地一拍大腿,“够了!o。3秒足够我们植入反向追踪程序了!哪怕只能定位到大致区域,也比现在被动挨打好!”
林江却没接话,他盯着代码里一段扭曲的字符冷笑,那串字符在屏幕上闪着诡异的绿光,像是毒蛇吐信。“没那么简单。”他伸手点了点屏幕,指尖在冰凉的玻璃上留下一道汗印,“他们改良过算法,你看这里——加了动态混淆层,会自动识别普通数据包,根本触不了延迟。”他突然抓起桌上的马克笔,笔帽“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他在白板上画出攻防模型,笔尖划过白板出“吱呀”声:“我们得用‘特洛伊木马’——伪装成他们最想窃取的泄洪预案数据,把数据包里嵌上我们的特征码,引诱他们集中解密。到时候混淆层失效,o。3秒的延迟就是我们的机会。”
话音未落,“嘀——嘀——嘀——”系统警报突然尖锐起来,那声音又急又响,像针一样扎进耳朵里。监测屏上,代表攻击强度的红线陡然冲破临界值,“噌”地窜到顶端,整个指挥中心的灯光开始疯狂闪烁——惨白、漆黑、惨白、漆黑,把所有人的脸照得忽明忽暗,像极了恐怖片里的场景。
“他们现我们在分析代码了!”小张尖叫着敲下防火墙加固指令,键盘被他敲得“噼里啪啦”响,像是要把键盘敲碎,“攻击频率提高了三倍!服务器内存使用率快到9o%了!再这样下去,数据库要崩了!”
林江盯着屏幕上不断跳红的参数,额角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键盘上。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抓起桌上的对讲机,按下通话键时指节都在用力:“所有小组听着,放弃全面防御,集中资源保护核心数据库!王鹏,按刚才的思路写防护程序,用‘镜像数据包’淹没他们的解密通道——把我们之前存的无效数据全用上,就算拖也要拖到支援小组来!”
对讲机里传来“收到”的回应,此起彼伏。王鹏手指翻飞,代码在屏幕上一行行增加,林江则站在一旁,紧盯着监测屏,汗水顺着下颌线滴在地上,积成一小滩水渍。
时间一点点过去,窗外的天色由墨黑渐变成鱼肚白。当第一缕晨光从窗缝挤进来时,金色的光柱落在王鹏的脸上,他终于长舒一口气,敲下最后一个分号。防护程序的代码在屏幕上泛着冷蓝光芒,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静静等待着猎物上钩。林江抹了把脸,掌心全是黏腻的汗,他哑着嗓子说:“部署!”
王鹏按下“部署”按钮的瞬间,指挥中心里一片寂静,只有服务器运行的“嗡嗡”声。所有人都盯着屏幕,连呼吸都放轻了——他们不知道这一步棋能不能走通,但眼下,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