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戊午日,清晨的长安城被一层薄薄的寒霜覆盖着,宛如银装素裹的世界。
玄武门的铜钉上,凝结着晶莹剔透的晨霜,仿佛一颗颗璀璨的明珠,散着寒冷的气息。
唐高宗李治身披一件狐裘披风,缓缓地走出宫门。
他的身影在仪仗队的簇拥下显得格外威严,却也透露出一丝寒意。
李治抬头望向承天门,只见幡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上面的冰棱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光。
李治转头问身旁的内侍张瑜:
“去昭陵的官道可曾扫雪?”
张瑜赶忙哈了口气,白色的雾气在他面前升腾起来,他恭敬地回答:
“回陛下,工部昨晚就派民夫去清扫了,还撒了炉灰防滑,陛下尽可放心。”
张瑜想起今早听到的传闻,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
“昭仪主子的车驾已先行了半个时辰。”
李治微微皱眉,心中闪过一丝不悦,但他并没有表露出来,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辰时三刻,车驾终于抵达了咸阳原。
这里地势开阔,一片白茫茫的雪景尽收眼底。
武媚娘的凤辇静静地停在驿馆外,周围的侍从们都恭敬地站着,不敢出一点声响。
侍女冬梅小心翼翼地掀起帷幔,只见武昭仪正端坐在车内,手中捧着一本《女诫》,然而她的指尖却在书页上漫无目的地划动着,似乎并没有在阅读。
“主子,圣人的车驾快到了。”
冬梅轻声提醒道。武昭仪如梦初醒般抬起头,眼神有些迷茫,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知道了。”
武媚娘放下书,摸着微隆的小腹:
“冬梅,还有多少里到昭陵?”
车夫在外面回话:
“回主子,过了醴泉县,再有三十里就到九嵕山了。”
她想起三年前随李治来祭拜时,还是个才人,如今却已是昭仪,腹中还怀着龙裔,不禁轻轻叹了口气。
巳时,车驾抵达昭陵南麓。
李治下了步辇,见玄宫前的石马披着红绸,守陵的校尉跪地禀报:
“陛下,陵户已按例备下太牢之礼。”
李治点点头,望着九嵕山的皑皑白雪,想起父亲太宗皇帝下葬时的情景,眼眶突然有些热。
张瑜指着山下的驿站:
“陛下,昭仪主子说有些乏,在那里歇息。”
李治沿着神道往驿站走,听见帷帐里传来压抑的呻吟。
冬梅慌慌张张跑出帐外:
“圣人!主子主子马上就要生了!”
李治大惊,撩开帷帐见武昭仪躺在胡床上,额上全是冷汗,他握住武媚娘的手:
“怎么回事!”
随行的医官跪在地上:
“陛下,武昭仪这是动了胎气,恐怕是等不到回宫了。”
李治踢翻了药箱:
“混账!出前不是说胎位很稳吗?”
医官哆嗦着说:
“许是山路颠簸”
武昭仪抓住李治的手,声音微弱:
“稚奴,别怪他了,媚娘无碍的”
突然又是一阵剧痛,她死死咬住嘴唇,鲜血渗了出来。
未时,驿站的帷帐里传来婴儿的啼哭。
冬梅抱着裹在锦被里的男婴跪在李治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