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城的秋天仍有几分燥热,按察司衙门前的青石板被烈日烤得烫。
十余名身着绫罗的盐商在衙门外已等候多时,为的正是扬州盐业公会会长钱万贯。
这位昔日威风八面的盐商此刻却汗流浃背,不时用绣着金线的袖口擦拭额头的汗水。
“钱会长,咱们这样干等着也不是办法啊。”一个瘦高个盐商凑过来低声道,“要不,再给门房塞点。。。”
“糊涂!”钱万贯厉声打断,“你还当这是原来的扬州呢?上个月陈家怎么倒的,你忘了?”
瘦高个顿时噤若寒蝉。
上月陈记盐行的当家就因为想贿赂按察司的书吏,被林软当街拿下,如今还在大牢里蹲着。
就在这时,衙门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身着青色官服的年轻书吏走出来,拱手道:“诸位久等了,林大人请各位到偏厅一叙。”
盐商们如蒙大赦,连忙整理衣冠跟了进去。穿过两道回廊,众人来到一处清幽的偏厅。
厅内陈设简朴,正中摆着一张花梨木案几,上面整齐地码着几本账册。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上挂着的一幅字:“正身率下”。
“林大人到!”
随着一声通传,身着正三品绯色官服的林软迈着稳健的步伐走了进来。
盐商们立刻齐刷刷跪下行礼:“草民叩见大人!”
林软在案几后坐下,端起茶盏轻啜一口,才缓缓道:“都起来吧。听说诸位今日联袂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钱万贯上前一步,恭敬道:“回大人,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叨扰大人。如今盐引配额锐减,我等虽多方奔走,却。。。”
“盐引?”林软放下茶盏,似笑非笑,“这事不该去找盐政衙门吗?本官身为按察司正使,只管监察百官,可管不了盐引放。”
盐商们面面相觑。一个年轻些的盐商忍不住道:“可盐政衙门说,是按察司要求他们严格审核。。。”
“哦?”林软眉梢微挑,“那本官倒要问问,诸位是觉得按察司管得太宽了?”
厅内气氛顿时一凝。钱万贯连忙打圆场:“大人误会了!实在是。。。如今盐政衙门铁面无私,我等虽有报效之心,却苦于没有门路啊。”
“大人明鉴,草民们也不过是,只为了寻一条出路罢了。”一位盐商苦笑道。
林软含笑道:“哦?扬州的大盐商们向来财能通神,如今用银子也不能砸出来一条出路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再说话。
林软指尖轻叩案几,出清脆的声响。
她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盐商,缓缓道:“我记得开国之初,盐引是要靠实打实的功劳来换的。运粮到边关,修筑河堤,赈济灾民。。。做多少事,换多少盐引。”
“大人明鉴,”钱万贯苦笑道,“如今我等也有所谓‘报效’之说,军需、水利、赈济、备公,样样不敢落下。可今年。。。”
“如今盐引虽然不需要按照贡献程度兑换,可是朝廷查得严,盐政那里想必也不敢收你们的银子,”林软接过话头,“所以你们现,银子突然不好使了,是不是?”
盐商们脸色顿时变得精彩纷呈。有人尴尬低头,有人面露惶恐,更有人额角渗出细密汗珠。
林软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一株开得正盛的紫薇,淡淡道:“短引这条路,你们是走不通了。不过。。。”她突然转身,“为何不试试长引?”
“长引?”钱万贯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可长引所需条件苛刻,不仅要验资百万,还要有固定商路。。。”
“你们缺的不是银子,是功劳。”林软打断道,“如今西北战事吃紧,朝廷正缺军饷。若有人能解此燃眉之急,为朝廷分忧解难,圣上必定龙颜大悦。这便是一个绝佳的契机。”
她话未说完,但盐商们已经明白了其中深意。几个人立刻交头接耳起来,脸上浮现出兴奋之色。
林软见状,继续说道:“你们皆是扬州有头有脸的人物,若能在此时挺身而出,为朝廷做出贡献,不仅能获得圣上的嘉奖,还能提升自身的声誉。如此一来,长引的购买额度自然有望争取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