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皂色云纹的官靴,出现在了洞口的边缘,踩住了那些松散的泥土。
靴子的主人,缓缓地蹲下身。
一张中年人的脸,出现在光亮之中。
他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面容方正,留着一部打理得十分整齐的短须,一双眼睛深邃有神,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下面的林琛。
他没有看山羊胡,也没有看那个活人,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了林琛的身上。
“年轻人,胆子不小。”
他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玩味。
“你是谁家的人?”
林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你又是谁?”
“放肆!”
“大胆!”
洞口旁边的几个刀手立刻厉声呵斥,握着刀的手又抬了起来,恨不得立刻跳下去把林琛剁成肉酱。
中年人却只是摆了摆手,制止了手下的聒噪。
他的视线,从林琛的脸上,慢慢移到了林琛身旁那个活人的身上。
当他看清那张不成人形的脸时,他那双一直带着玩味的眼睛里,终于闪过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波澜。
随即,他又看向了瘫软在一旁,面如死灰的山羊胡。
“阿贵,”他淡淡地开口,“看来,你今晚给我惹了个不小的麻烦。”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啊!”
山羊胡“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冲着洞口的方向,拼命地磕头。
地面是坚硬的石板,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下又一下,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是奴才该死!是奴才办事不力!求主子饶了奴才这一次!”
中年人没有理会他的哀求,只是重新看向林琛。
“年轻人,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吗?”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但林琛能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从洞口上方笼罩下来。
这和山羊胡那种虚张声势的杀气完全不同。
“我们怎么来的不重要。”林琛扶稳了那个活人,让他靠在自己身上,“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要带他走。”
“带他走?”
中年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笑了起来,笑声在暗道里回荡。
“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知道。”
“你知道带他出去,会有什么后果吗?”
“我也知道。”林琛平静地回答。
中年人的笑声停了。
他深深地看着林琛,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玩味的神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审视和冷意。
“看来,你不是误打误撞进来的。”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下面的一切。
“阿贵办事不利,让他把人活着挖了出来,还引来了你们这些不相干的人。”
“这是我的疏忽。”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
“不过,没关系。犯了错,弥补上就是了。”
他转过身,不再看洞口下面。
“把他们,都请上来。”
他对着身后的空气,下达了命令。
那个“请”字,说得格外清晰,也格外冰冷。
话音刚落。
洞口周围,立刻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几条粗大的麻绳,从洞口被扔了下来,绳子的末端,系着铁钩,重重地砸在林琛脚边的石板上,出一连串“哐当”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