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呜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山羊胡的心口上。
他所有的伪装和嘴硬,在这一刻,土崩瓦解。
他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脚步一个踉跄,险些从洞口摔下来,被旁边的酒糟鼻一把扶住。
完了。
全完了。
这个人还活着。
他还认得这块牌子。
二十二年的秘密,被这两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外人,给挖出来了。
头顶的那些刀手,也都不是傻子。他们看不懂牌子,但他们看得懂掌柜的反应,更看得懂下面那个不人不鬼的家伙的反应。
那不是装出来的。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他们心头。这趟活儿,拿的不是银子,是烫手的阎王令。
几个站在后面的汉子,已经悄悄地,向后挪动了脚步,握着刀的手也垂了下去。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山狗胡的声音干涩颤,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杀气,只剩下无尽的惊惶,“是谁派你们来的?”
“我们是什么人不重要。”林琛将腰牌收回怀里,重新扶稳了那个情绪激动,身体开始脱力的活人,“重要的是,我们现在要走。你,让开路。”
他的语气,从平淡,转为了不容商量的命令。
山羊胡嘴唇翕动,他想说“不”,可那个“不”字,却怎么也吐不出来。
放他们走?
放他们走了,这个惊天的秘密一旦捅出去,别说他这个小小的酒坊,就是他背后的人,也得跟着掉脑袋。
不放他们走?
下面那个年轻人,神情自若,手里还捏着太子府的信物,鬼知道他背后还站着什么人。万一他真是太子府的旧部,或是为翻案而来……
他不敢赌。
“掌柜的……”酒糟鼻凑到他耳边,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怎么办啊?要不……要不就放他们走吧?这事……咱们惹不起啊……”
“闭嘴!”山羊胡一把推开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他死死地盯着林琛,脑子里一片混乱。
放,是死。
不放,可能也是死。
林琛也不催促,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给了他足够的,思考死法的时间。
王二和闷葫芦等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能感觉到,头顶上那股浓烈的杀气,正在一点点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犹豫和恐惧。
许久。
久到闷葫芦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山羊胡终于再次开口,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粗糙而难听。
“好……我可以放你们走。”
这句话一出,闷葫芦差点喜极而泣。
王二紧绷的身体,也稍稍松弛了一分。
然而,林琛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果然,山羊胡的下一句话,让暗道里的空气,再次凝固。
“你们可以走。”
山羊胡抬起手,那根干枯的手指,越过洞口,直直地指向被林琛护在身前的那个活人。
“把他,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