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将那截锁扣照得更加清晰。
林琛伸出手,用一根从地上捡来的小木棍,轻轻地,刮开了锁扣上的污泥。
随着污泥和铁锈的剥落,一个模糊的图案,慢慢显露出来。
那是一只鹰。
一只翅膀收拢,利爪蜷缩的鹰。
看到这个图案的瞬间,林琛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这个图案他认得。
这是禁军的标记。
准确地说,是关押重犯的天牢里,才会使用的特制镣铐上的标记。
这两个人,是从天牢里出来的?
为什么会被锁在这里,像畜生一样被圈养,直到一人死去,另一人以同伴的尸体为食?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人藏匿了,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折磨,一种要将人的尊严和人性彻底碾碎的酷刑。
林琛站起身,目光从镣铐,转移到了那具已经残缺不全的腐尸上。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
“老钱,”他头也不回地问,“这家酒坊,是什么时候盘给你们钱家的?”
老钱被他这没头没脑的一问,弄得愣住了。
“回……回少爷,得有……有二十多年了。是我爹那时候盘下来的。”
“盘下来之前,这里是做什么的?”
“听……听我爹说,好像是前朝一个王爷的私产,后来那王爷犯了事,家产充公,这地方就荒废了许久,才被我们家买了下来。”老钱努力地回忆着。
前朝王爷……
林琛的脑中,无数线索开始飞地串联。
他再次将视线投向那具尸体。
这一次,他的注意力,集中在了尸体的脖子上。
那根铁链,就锁在尸体的脖颈处。在腐烂的皮肉和黑色的淤泥之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烛光下,反射出一星点微弱的光。
“少爷,别看了,咱们赶紧走吧!”闷葫芦又在后面催促。
林琛没有理他。
他对着王二偏了偏头。
王二会意,将手里的蜡烛递给了旁边的一个亡命徒,然后从怀里抽出了一把短匕。
他走到那具腐尸旁边,强忍着恶臭,用匕的尖端,小心地在那尸体的脖子处挑拨着。
很快,他挑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小的金属牌,上面系着一根已经烂断的红绳。金属牌被污泥和血肉糊住,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王二把它递给了林琛。
林琛接过,用一块还算干净的布,仔细地擦拭着。
金属牌不大,只有半个巴掌大小,质地非金非铁,入手微凉。
随着污垢被擦去,牌子上的字迹,也显露了出来。
那不是汉字,而是一种扭曲的,如同鬼画符般的符号。
林琛不认识这种字。
他把牌子翻了过来。
牌子的背面,只刻着一个字。
一个所有人都认识的,再简单不过的汉字。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