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海深处,两道身影隐在阵法凝成的虚空中,衣袂在罡风中纹丝不动。
凌霜一身月白道袍,目光扫过石台上静坐的修士,最终落在闭目调息的灰袍人与郑贤智身上,声音轻得如同云雾流动:“墨尘,这淬体阵筛了一日,你到底看中了谁?”
她身旁的墨尘裹在玄色斗篷里,连下颌都掩在阴影中,只露出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声音沙哑得像是磨过粗砂:“第一个登顶的金丹,根基扎实,气血凝练得快赶上元婴初期;第二个上来的紫府,肉身韧性远同阶;最后那个练气五层……”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角落里那个还在大口喘气的瘦小身影上,眼底闪过一丝微光:“修为垫底,却能硬撑到最后,心性倒是少见的坚韧。这三个,都算可塑之才。”
凌霜挑了挑眉:“可你总得选一个合适的。”
墨尘抬手按了按斗篷的帽檐,遮住眼底的情绪,声音依旧沙哑:“急不得,还得再看看。”
“看?”凌霜轻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你还是这么小心翼翼,当年吃的亏,到现在还没忘?”
墨尘没接话,只是目光重新落回石台。石台上的修士们还在沉浸在灵气滋养中,没人察觉,自己周身的云雾已悄然变了颜色——原本纯白的云气里,正渗着极淡的紫雾,顺着他们的呼吸,缓缓钻进鼻腔。
“不小心不行,一旦失败就万劫不复。”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多了几分凝重,“从他们踏上第九千阶的那一刻起,幻阵就已经启动了。”
凌霜一怔,随即望向石台上的紫雾,眼中露出了然:“可能他们没有想到,登顶就陷入幻阵之中?”
“肉身再强、修为再高,对我而言都不是绝对。”墨尘的声音沉了沉,“我要的,不仅要能扛住淬体的苦,更要根基深厚。
这幻阵里,可以让我看的更加真切。”
石台上突然传来一阵细微的动静。那个之前嘲讽郑贤智的银甲修士,原本平稳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眉头死死皱着,额角渗出冷汗,像是在梦中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而角落里的练气小修士,却突然攥紧了拳头,眼神虽还闭着,却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劲,仿佛在幻阵里,正对着比淬体阵更难的考验。
凌霜看着这一幕,轻轻摇了摇头:“你这法子,倒是更能探查出人心的秘密。”
墨尘没说话,只是目光紧紧锁在郑贤智身上。此刻的郑贤智依旧静坐不动,周身的灵气流转平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有意思。”墨尘的微微动了动,沙哑的声音里,终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看来他隐藏的挺深。”
……
灵气在经脉中顺畅流转,郑贤智正欲将丹田处的灵力漩涡稳固,耳畔却突然传来破风之声。
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直刺他后心,剑身上灵力波动汹涌,正是银甲修士的攻击!
他心中一惊,下意识侧身避开,玄色衣袍被剑气划开一道裂口,露出的皮肉上瞬间凝起一层薄霜。“道友!”
郑贤智站稳身形,眉头紧锁地看向银甲修士,“道友,此地墨尘尊者考核之地,你如此做,是想违背尊者的规矩?”
银甲修士握着剑柄的手青筋暴起,银甲上的裂痕还未修复,眼底却满是猩红的戾气:“规矩?老子看你不爽,就是规矩!杀了你,后面的考核就少一个抢机缘的对手,何乐而不为?”
他手腕翻转,长剑划出一道银弧,剑风裹挟着金丹期的灵力威压,朝着郑贤智的面门劈来。
石台上的修士们纷纷睁眼,却没人起身阻拦——有人抱着看戏的心态;那两名结伴的金丹修士对视一眼,默默往旁边挪了挪,显然不愿卷入纷争;连灰袍修士也只是睁开眼扫了一眼,便重新闭上,仿佛眼前的争斗与他无关。
郑贤智脚步连退,避开剑招的同时,语气沉了几分:“道友,我一再退让,并非怕你。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我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