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情绪过于激动,卓青麟的胸口伤口被扯得生疼,但他却浑然不觉。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之间无法理清头绪。
林远图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师父?你师父已经回信了,说‘暂代明教之位,以安南疆’。”说罢,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黑木令牌,上面刻着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是圣火令的仿品,明儿你跟我去炎阳城,石元会传你真令。”林远图面无表情地将那块令牌像丢垃圾一样扔到了卓青麟面前,然后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卓青麟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块令牌,仿佛它是什么可怕的怪物一般。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坠冰窖,身体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师父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决定。要知道,这圣火令可是明教的圣物,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和地位。而现在,师父却要让他去当这个明教的教主,这简直就是把他往火坑里推啊!
“您这都安排妥了,就将我往火坑里推,让我去当个傀儡教主。”卓青麟的声音充满了苦涩和无奈,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人摆弄的木偶,完全没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然而,林远图却对他的反应不以为意,甚至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行了,别矫情了,别人想当还当不上呢。”
卓青麟听了这话,心中更是一阵刺痛。他知道师父说的没错,这明教教主的位置确实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但他并不稀罕,他只想要过自己平静的生活,不想卷入这权力的旋涡之中。
他紧紧地握着拳头,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块令牌,突然觉得心口的伤好像更疼了——他这哪是捡功劳啊,分明是被架在火上烤啊!
炎阳城光明大殿的铜灯,在穹顶垂下的铁链上轻轻摇晃。石元坐在九层玉阶上的教主宝座,雪白的胡须垂到腰间,手里转着串檀木念珠,每颗珠子上都刻着火焰纹。
“鹰王,说说吧,昨儿为何留手?”他声音不高,却让满殿的呼吸都屏住了。
殷天正站在殿中,玄色披风上的鹰羽装饰闪着暗光:“回教主,卓青麟不能杀。”
“为何不能杀?”锐金旗旗主庄铮往前一步,玄铁枪在石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他关麟军团毁了咱们三座粮仓,弟兄们憋着火呢!”
“毁三座粮仓?”殷天正冷笑,“那粮仓里除了耗子屎还有啥?”他转向唐赛儿,“唐旗主,你给大伙说说交河卓家的底细。”
唐赛儿从袖中取出卷帛书,声音清亮如玉石相击:“卓青麟,交河卓氏嫡孙。其祖卓不凡,人称剑神,一剑可断澜沧江;师卓一航,武当派北支第三代掌门,太极剑能挡千军;大姑父卓绍阳,华山派朝阳剑宗开创者,疑是华山剑圣风轻扬的弟子。”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旗主,“更要命的是,枪神林冲与他是连襟,林远图之孙林平之是他五叔的嗣父——这五人,都是能碎山裂石的先天境。”
满殿倒吸冷气的声音此起彼伏。厚土旗旗主颜垣摸着络腮胡:“就算这样,我明教也不惧……”
“不惧?”殷天正打断他,“那项羽呢?传闻卓青麟是项羽记名弟子,霸王枪谱都能背全了。”他突然提高声音,“上个月华山派风清扬还曾去交河做客,你们谁想试试被剑圣一剑穿胸的滋味?”
烈火旗旗主辛然脸色变了:“鹰王早知道这些?”
“我儿野王与他有旧。”殷天正坦然道。“此人可伤,却不能杀,不能就捅了马蜂窝了。”
石元突然笑了,念珠转得更快:“所以本教才要收他入赘——哦不,收他为徒。”
庄铮急了:“教主!咱们明教岂能……”
“岂能什么?”石元猛地停下念珠,“唐昶王对咱们阳奉阴违,西荒又在边境虎视眈眈,不找个靠山,等着被人一锅端?”他站起身,白袍在灯火中鼓荡如帆,“卓青麟会大光明神拳,这是天意!自方腊教主之后,终于有人能再使大光明神拳了!”
唐赛儿眼中闪过精光:“教主是想……”
“让他当这个教主。”石元斩钉截铁,“我和鹰王坐镇,你们辅佐,五城兵权慢慢过渡。等南楚彻底接纳咱们,弟兄们就能卸甲归田,不用再躲在山里啃树皮!”
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个小校连滚带爬冲进来:“报——南唐使者求见,说要与教主共商夹击关麟军团之事!”
石元与殷天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笑意。石元挥挥手:“请他进来。顺便告诉卓青麟,明儿拜师的礼服,我已经让人备好了。”
关麟军团营帐里,卓青麟正对着那枚黑木令牌呆。关铎端着药碗进来,见他胸口的伤口还在渗血,忍不住道:“将军,还是先上药吧。”
“不上。”卓青麟把令牌揣进怀里,“明儿去炎阳城,带着伤才像回事。”他突然笑了,“林叔说石元想传我圣火令,你说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
关铎挠挠头:“听说那圣火令能调动五行旗……”
“调个屁。”卓青麟往椅背上一靠,疼得龇牙咧嘴却笑得更欢,“他们是想借我的名头,跟南楚搭线呢。不过嘛……”他摸了摸心口那三个指洞,“那老鹰王的爪子,倒是真该让他儿子还回来。”
帐外的风卷着雨丝飘进来,打湿了案上的地图。横梁山脉南麓的五座城池在灯火下若隐若现,像五颗埋在暗处的棋子——而他这颗被架在明处的棋子,反倒成了搅动全局的关键。
卓青麟突然坐直身子,抓起案上的匕在掌心划了道口子,鲜血滴在地图上的黑风峡:“明儿去炎阳城,得给他们露两手真的。”
关铎吓了一跳:“将军您要干啥?”
“让他们看看,武当弟子的大光明神拳,到底能不能接得住圣火令。”卓青麟舔了舔掌心的血,眼中闪着狡黠的光——他这头“蠢驴”,可没打算乖乖被套上缰绳。
夜更深了,炎阳城的铜灯还在摇晃,军帐里的药味混着血腥气,渐渐与帐外的风雨融为一体。谁也不知道,这场始于黑风峡的算计,会把所有人都卷向怎样的旋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