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史家和学者们评价段业,字里行间充满了复杂的唏嘘和一丝丝的“怒其不争”:“儒素长者,无他权略,威禁不行,群下擅命,尤信卜筮、谶记、巫觋、征祥,故为奸佞所误。”——《晋书·段业传》翻译兼吐槽:这位老段啊,本质上就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儒素长者)。可惜啊,他压根没啥权谋手段(无他权略),法令在他那儿跟废纸差不多(威禁不行),手下个个都敢自作主张(群下擅命)。更要命的是,他迷信那些算卦、预言、跳大神和所谓的“祥瑞”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尤信卜筮、谶记、巫觋、征祥)!所以啊,他被奸佞小人玩死,一点都不冤(故为奸佞所误)!《晋书》一针见血,点出了他的文人本质与在权力场中必然的困局。
“因缘际会被推上王位,本人并无权谋,只信卜卦巫术。”——后世学者普遍观点。翻译兼感慨:段业能当上皇帝,纯粹是走了“狗屎运”(因缘际会),被历史的大浪拍到了那个位置。他本人呢?根本不是那块料(并无权谋),管理国家全凭感觉和……占卜结果(只信卜卦巫术)!后世学者们普遍认为,他属于典型的“德(能力)不配位”。
更有历史爱好者调侃他是“史上唯一‘傀儡开国皇帝’”。为啥这么说?你看啊:像后来北魏分裂后的东魏孝静帝元善见、西魏文帝元宝炬,虽然也是权臣(高欢、宇文泰)手中的傀儡,但人家好歹是正儿八经的北魏皇室血脉,属于“王朝延续型”傀儡。
而段业的北凉呢?纯属从零开始创业(从零创业)!是他(名义上)开创了这个政权。但讽刺的是,他这个创始人,从登基第一天起,就成了权臣(沮渠兄弟)的提线木偶(提线木偶)。“开国即傀儡”,这种奇葩组合,在历史长河里,段业算是独一份!
如果段业生在太平盛世,比如汉唐那样的年代,他大概率能做个不错的博学文官,写写诗赋文章(据说他有文才,可惜作品全部失传了),研究研究经学玄理,日子过得清贵安稳。史载他“博涉史传,有尺牍之才”,写公文应该是一把好手。说不定还能写篇《龟兹宫赋》啥的(毕竟他待过凉州,靠近西域)。可惜,他偏偏被卷入了五胡十六国这个级混乱的“大逃杀”时代。乱世需要的是曹操、刘备、沮渠蒙逊那样的枭雄,而不是他这样的谦谦君子。他就像一件被错配的道具,被匈奴贵族的铁蹄裹挟着推上了不属于他的王座,最终成了别人权力游戏中一枚用完即弃的高级道具。这人生剧本,错位得令人心疼又无奈。
尾声:风过河西,文士的帝王梦碎
当冰冷的刀锋加颈,张掖王宫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时,临刑前的段业,脑海中或许会闪过四年前建康城下的那个黄昏。夕阳的余晖洒在斑驳的城门上,城外是鼓噪的叛军和焦躁的百姓,城内是自己那颗惊恐不安的心。如果当时自己再坚决一点,死死顶住不开门,死活不从,结局会怎样?或许,此刻的他,仍在那个边塞小城做着建康太守,批阅着无关紧要的公文,对着大漠风沙吟诵几句无人欣赏的诗赋,在乱世的缝隙中,守护着那份卑微却真实的“岁月静好”?没有刀光剑影,没有尔虞我诈,只有案牍劳形和些许思乡的愁绪。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键。当匈奴贵族的铁骑最终踏破宫门,当曾经“忠心耿耿”的部下亮出屠刀,这位“佛系开国者”荒诞而悲情的错位人生,终究以一片刺目的血色,仓促地画上了句点。
他留给历史的,除了一句充满人性软弱与对平凡生活无限渴望的哀求——“让我回家见妻儿”,便只剩下河西走廊亘古不息的风沙,在呜咽低语着一个残酷的真相:乱世之中,文人的帝王梦,无论起点多么意外,过程多么离奇,终归不过是他者野心织就的一袭华美却致命的嫁衣。段业的故事,是一曲关于命运错配、性格悲剧与权力漩涡的黑色幽默史诗,提醒着后人:龙椅虽耀眼,非其主坐之,往往硌得慌,更可能要命。
仙乡樵主读史至此,有诗咏曰:
(其一)
惊见城头檄帛收,赫然兵谏迫龙旒。
频烧龟甲窥天命,偏信谗锋害俊流。
未辨豺狼藏利爪,竟将枭獍作貔貅。
黄沙漫卷东归梦,史海长沉傀儡舟。
(其二)
建康受命守边陲,虎纛空悬霸业危。
屡仗枭雄谋远略,偏从谗口折肱麾。
兰门血黯忠魂泣,张掖城倾帝祚移。
早悟吕公讥腐语,岂抛黄卷掣玄圭?
又有自度曲《河西血刃令》咏段业戮男成事,全曲(并序)全文如下:
序:北凉主段业信谗诛沮渠男成,自断股肱,终致祸起萧墙。因度此曲。
【裂帛引】
建康夜,霜刃裂帛声!
虎帐烛摇孤影,血诏惊雁翎。
男成颈上寒星迸,兰门山鬼鸣!
【黑云破】
谗言噬忠骨,狼烟焚帝庭。
沮渠旗卷处:
张掖城头黑云倾,万骑踏破玉门冰。
玄圭坠地裂雷霆!
【残圭叹】
悔未听,吕公讥儒病;空握了,黄卷葬龙庭。
血溅王袍时方醒:
折肱麾下,尽是索魂兵!
半壁山河化残玦,独照祁连雪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