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
夏泽朗声道:“左贤王远道而来,夏某以一盏灯相送。”
他抬手,将青灯抛向冰面。
灯落处,冰层轰然炸裂。
桑干河一夜解冻,冰水怒涌,将北狄后军冲得七零八落。
赫兰勃勃仓皇北遁,遗下伤兵辎重无数。
夏泽未追,只命三千“听风”收尸。
白衣将士于雾中穿行,将敌我两军尸骸并肩而葬,铜铃脆响,如挽歌低回。
捷报传回临淄,朝野欢腾。
季芊沫却于深夜独上城楼,遥望北方。
她手中龙纹铜铃轻响,却迟迟无人应答。
直到第四日清晨,一匹黑马自雾中缓缓而来。
马上人伏于鞍前,白衣尽染霜雪,左臂缠着一道殷红。
季芊沫飞奔下城,却在十步之外生生停住。
夏泽抬,白绫上亦有血迹。
他轻声道:“幸不辱命。”
话音未落,人已坠马。
夏泽醒来,是在王宫偏殿。
季芊沫守于榻前,眼眶通红,却倔强地不肯落泪。
他抬手,指尖摸索到她的腕,低声道:“莫哭,我听得见。”
季芊沫嗓音沙哑:“你左臂箭伤入骨,军医说,再偏一寸,便废了。”
夏泽微笑:“废不了,还要抱你。”
季芊沫终是落泪,滴滴落在他掌心。
他却忽然正色:“赫兰勃勃虽退,却未伤根本。北狄真正的杀招,不在雁回。”
季芊沫一惊:“何处?”
“临淄。”
当夜,王宫深处,灯火幽微。
一名内侍悄然潜入御膳房,以银簪挑开一只青瓷罐。
罐内藏的不是蜜饯,而是一封以火漆密封的密信。
信口处,赫然印着北狄王庭的狼头。
内侍将信揣入怀中,转身欲走,却撞上一道白影。
夏泽立于廊下,白绫覆眼,指尖悬着一枚铜铃。
“拿来。”
内侍面色惨白,忽咬破口中毒囊。
夏泽袖风一扫,一枚银针已封住他喉间要穴。
人未死,却口不能言。
铜铃再响,殿外侍卫无声而入。
密信被呈至季芊沫案前。
信中所言,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