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离轩”内,烛火摇曳,将皓思离的身影投在身后的舆图上,如一尊蛰伏的魔神。
黑衣人如一缕青烟,无声地跪伏在地,头颅深垂:
“殿下,飞云庄……失手了。”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
烛火“噼啪”一声轻响,在这死寂中却如惊雷。
皓思离没有立刻回头,他只是缓缓放下手中的朱笔,笔尖在《京城防卫图》上留下一个刺目的红点。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那黑衣人的身体开始不易察觉地颤抖。
然后,一个冰冷、不带丝毫温度的字从他齿缝间挤出:
“废物。”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匕,精准地刺入黑衣人的骨髓。
“飞云庄号称‘鬼神难渡’,三百杀手,围堵一个手无寸铁的人……”
皓思离终于缓缓转过身,狭长的凤眼在昏暗中亮得骇人,像两簇幽冷的鬼火。
他语调平缓,却比任何怒骂都更令人胆寒。
“你是告诉我,他们三百人,连一个‘闷葫芦’都杀不掉吗?”
他站起身,踱到窗前,背对着跪着的人,声音里压抑着火山喷前的怒火:
“一个平日里,连句整话都说不全的废物,父王却把他看得比眼珠子还重!”
“我为他铺路,为他挡箭,换来的又是什么?”
“是父王那句‘思离,你十一弟体弱,多照看些’!”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尖利与委屈。
“殿下息怒。”
黑衣人声音艰涩:
“十一王子……他毕竟……”
“毕竟什么?”
皓思离猛地回头,目光如刀。
“毕竟他那个早死了的娘,是父王心尖上的人?”
他冷笑一声,笑声里满是讥讽与怨毒:
“爱屋及乌?”
“真是可笑!”
“父王爱的不是那个女人,也不是那个闷葫芦!”
“他爱的,是那个可以让他凭吊、可以让他彰显自己深情的‘念想’!”
“老十一,不过是个活着的牌位罢了!”
他走回书案,猛地一挥手臂,案上的卷宗“哗啦”一声散落一地。
“一个活着的牌位,也敢挡我的路!”
他盯着地上的狼藉,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在对那黑衣人下令,又像是在对自己起誓。
“传令下去,让飞云庄的人,不管用什么招数。”
“我要他……死。”
埃罗国的皇宫,并非建立在平原之上,而是如一头匍匐的巨兽,盘踞于都“天穹城”最高的山岩之巅。
它不以柔美或奢华示人,而是以一种近乎冷酷的威严,俯瞰着脚下的万里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