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是它们的战袍,也是它们的王国。
无数双在幽暗中闪烁着幽光的眼睛,从每一道裂缝、每一个角落、每一寸阴影中苏醒。
它们不再是潜伏的猎手,而是涌出的洪流,是挣脱了枷锁的疯狂。
它们扑向这片失去了光明的天地,用利爪撕裂空间。
用尖牙啃噬法则,将埋藏于灵魂最深处的憎恨与不甘。
化作最原始、最肆虐的破坏。
天穹被污秽的爪痕划破,大地在疯狂的践踏下呻吟。
无需宣告,此刻,眼前这万物失序、法则崩坏的景象,便是炼狱本身。
就在绝望,即将凝固成永恒的刹那,一道金光,如神只投下的利剑,悍然撕裂了浓稠的黑暗。
光的核心,是一个葫芦。
一个通体燃烧着金色烈焰的葫芦,它挣脱了无形的束缚。
带着一种不祥的庄严,缓缓升向高空。
妖魔们的狂欢戛然而止,它们惊疑不定地仰望那团刺目的光。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该存在的禁忌之物。
那是……岩洪腰间,那个从未离身的装饰?
那个被所有人,包括他自己都遗忘的、沉默的挂件?
此刻,它活了。
金光不再是普照,而是从它体内迸出的生命悲鸣。
火焰不再是燃烧,而是它灵魂的余烬在怒放。
葫芦升至半空,仿佛在凭吊着下方的主人。
自动旋转三周,每一次旋转,都带起一圈灼热的涟漪,将试图靠近的阴邪之气焚烧殆尽。
最终,葫芦口稳稳地对准了那条已归于死寂的忘川河。
金光如瀑,倾泻而下,将河面照得纤毫毕现。
那哪里还是什么忘川,分明是一条蜿蜒的血河!
每一滴血水,都曾属于岩洪。
是他以身为薪,燃尽最后一丝生命,才换来的这抹刺破绝望的光。
火葫芦的火焰,映照着血河的悲壮。
那不是一件法器的觉醒,而是一位火神,用自己心脏的余烬,向这冰冷的世界,出的最后一声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