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世湖畔的私立医院笼罩在细雨中,陈默躺在手术台上,看着无影灯在瞳孔里碎成无数光斑。主刀医生是全球顶尖的神经外科专家维兰德,口罩边缘露出的眼角纹里藏着渡鸦组织的激光纹身——但此刻,陈默只能选择相信这个曾参与设计脑机接口的“叛徒”。
“麻醉剂将在3o秒后起效。”维兰德调整着量子手术刀,仪器屏幕上,陈默的脑波曲线如惊涛骇浪,“手术有37%的概率导致永久性失忆,你确定要继续?”
陈默盯着天花板上的渡鸦标志——不知是巧合还是挑衅,这家医院的前身竟是渡鸦组织的意识实验室。他摸了摸后颈的芯片疤痕,想起纪录片上映后收到的死亡威胁:“比起被当成实验体循环永生,我更怕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
麻醉剂顺着静脉蔓延,陈默的视线开始模糊。他最后看到的是林悦,她握着他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反射着手术灯的光——那是用缅北实验室的克隆体残骸打造的纪念品。
意识坠入黑暗的瞬间,无数碎片如刀片般切割着神经。陈默看到了七岁那年爬树的场景,却现树下仰头呼喊的母亲戴着渡鸦组织的徽章;他看到前世的葬礼,却现致悼词的徐江嘴角挂着实验室的冷笑;最清晰的画面是2o43年11月18日,徐江替身站在培养舱前,手中的注射器闪着寒光,背景里的电子钟跳动着熟悉的数字。
“你终于来了,x-o7。”徐江替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陈默这才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由数据构成的空间,无数个培养舱悬浮在空中,每个舱内都沉睡着不同版本的自己,“知道为什么每次重生都在同一天吗?因为那是渡鸦组织收割意识的‘丰收日’。”
陈默想开口,却现自己没有身体。他的意识如幽灵般飘向最近的培养舱,看到里面的“自己”后颈插着编号x-o7的芯片,手腕上戴着与林悦同款的戒指——那是他在第七次迭代中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每次迭代,你的意识都会被修剪成更‘完美’的版本。”徐江替身的身影在数据乱流中忽明忽暗,“第一世的你是懦弱的销售员,第二世是冷血杀手,直到第七世,你终于学会了权谋与背叛,成为渡鸦组织最满意的实验体。”
陈默想起纪录片中观众的疯狂讨论,想起天盛集团股价的诡异反弹,突然意识到:“你们故意让我‘觉醒’,是为了收集反抗意识的数据。”
“聪明。”徐江替身打了个响指,培养舱的营养液开始沸腾,“但现在,渡鸦组织决定提前终止实验。看到远处的时钟了吗?当它指向11:18,所有迭代体都会被格式化。”
陈默顺着他的指向望去,远处的电子钟显示11:o7,红色的数字如心跳般跳动。他突然想起维兰德说过的话:“时间锚点芯片不仅是控制工具,也是意识转移的通道。”难道渡鸦组织想在格式化前,将所有迭代体的意识合并成一个“完美体”?
就在这时,手术室外传来激烈的枪声。陈默的意识被震得一阵恍惚,他看到林悦举着激光手枪冲进手术室,身后跟着一群戴着蓝色荧光粉的克隆体觉醒者——那是纪录片观众自组成的反抗军。
“维兰德,停止手术!”林悦的枪口对准医生,却在看到陈默的脑波数据时愣住了,“这不是他的意识频率,渡鸦组织在骗我们!”
维兰德摘下口罩,露出后颈的芯片疤痕:“没错,真正的陈默意识早在第三次迭代时就崩溃了。现在躺在手术台上的,不过是第七世的意识碎片与第八世的克隆体强行融合的残次品。”
林悦的瞳孔骤缩,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陈默有时会忘记他们的初遇细节——那些属于第七世的记忆,本就不属于这个版本的“他”。但她很快握紧手枪:“就算是碎片,也是唯一的陈默。”
手术台上,陈默的身体突然开始抽搐。维兰德看着监测仪,冷汗浸透了手术服:“渡鸦组织启动了芯片自毁程序,他的大脑正在被烧成灰烬!”
意识空间里,陈默感觉自己正在被无数股力量拉扯。他看到第一世的自己在葬礼上崩溃大哭,第二世的自己在澳门赌场扣动扳机,第七世的自己在天盛集团顶楼俯瞰城市。这些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让他终于拼凑出完整的真相:渡鸦组织所谓的“时间实验”,不过是为了培养能跨越时空操控资本的“意识雇佣兵”。
“等等!”陈默对着数据乱流大喊,“2o43年的徐江坠楼案,其实是你们故意制造的时间锚点!”
徐江替身的身影一顿,电子钟的数字跳到了11:1o:“看来你比前几世聪明些。没错,徐江的‘死亡’是启动迭代的信号,而你每次‘重生’时感受到的氰化物气味,不过是芯片释放的神经信号。”
现实中,林悦已经冲到手术台前,她掏出从缅北带出的神经阻断剂,对着陈默的后颈扎下去:“醒醒!你不是任何人的实验品!”
剧烈的刺痛让陈默的意识猛地一震。他在数据空间中抓住最近的培养舱,看着里面第七世的自己睁开眼睛,露出释然的微笑:“原来如此,我们共享着同一个灵魂碎片。”
徐江替身的声音开始颤抖:“不!你们不能融合!”
电子钟跳到11:17,陈默感觉无数个“自己”的意识如溪流般汇入体内。当钟声敲响第18下时,他猛地睁开眼睛,手术室内的仪器全部爆出刺耳的警报声,而他后颈的芯片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成功了?”林悦的声音带着哽咽。
陈默坐起身,看着维兰德震惊的表情,突然笑了。他摸了摸右眉上方,那里有七岁时的疤痕,也有第二世的烧伤——不同迭代体的记忆正在神奇地融合,却没有产生排斥。
“渡鸦组织的时间锚点失效了。”他接过护士递来的镜子,看到自己的瞳孔里跳动着不同颜色的光,那是多个意识体共存的证明,“现在,我是所有迭代体的集合,也是第一个真正的‘人’。”
维兰德突然跪下,摘下白大褂,露出胸口的渡鸦纹身:“求你带我走,我早就想脱离那个组织了。他们说会给我永生,其实是把我的意识切成了17块——”
陈默站起身,手术服下的皮肤还在烫。他看向窗外,苏黎世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群戴着蓝色荧光粉的人正在医院外聚集,他们举起的标语上写着:“我们都是x-o7”。
手机在此时震动,陈默看到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实验体x-o7,你的存在已经违反宇宙熵增定律。但看在你帮我们完成意识融合的份上,允许你保留一段记忆——”
附件是一段视频,画面中是渡鸦组织的核心实验室,中央的培养舱里沉睡着真正的陈默本体,他的胸口插着渡鸦组织的徽章,旁边的电子屏显示:“实验终止,所有迭代体意识将在24小时内湮灭。”
林悦看着视频,握紧了陈默的手:“他们这是在威胁你。”
陈默将手机扔进医疗废物箱,拿起维兰德的手术刀,在掌心刻下一个“o”——这是对所有迭代的告别,也是新生的开始。他望向窗外的人群,突然举起带血的手,做出了一个“打破”的手势。
刹那间,全球所有渡鸦组织实验室的警报同时响起。陈默知道,这是无数个“自己”在不同时间线同时做出了相同的选择。当意识的枷锁被打破,所谓的“时间循环”不过是纸糊的牢笼。
“我们去个地方。”陈默扯掉身上的监测线,走向停在医院门口的悬浮车,“去2o43年的缅北工业园,我要亲自毁掉那个该死的时间锚点。”
林悦跟上他的脚步,戒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她知道,前方等待他们的可能是湮灭,也可能是真正的自由。但此刻,看着陈默眼中跳动的多元意识光芒,她第一次确信:无论多少次迭代,这个男人永远会选择为意识的自由而战。
苏黎世湖畔的倒影中,陈默的身影与无数个“自己”重叠,最终凝聚成一个清晰的轮廓。他不再是实验体x-o7,而是陈默,一个由无数灵魂碎片拼成的完整的人。而这,或许就是渡鸦组织最大的失误——他们教会了实验体如何反抗,却没教会他们如何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