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人必以陛下昏聩、听信小人谗言而杀忠臣耳,此乃乱命!山断不敢奉诏。”
后面话锋一转,全是诉苦:晋州前两年遭东狄偷袭雁门关,损失惨重;
朝廷拖欠了半年的粮饷至今没补,士兵们饿得面黄肌瘦,铠甲上的铁锈能刮下一层,兵器朽坏得连砍木头都费劲。
末了提了条件:“若陛下能先三十万石粮、九十万两军费以安军心;
晋州将士无不感念圣恩,愿效死驱驰南下,替朝廷剿灭左良玉部,以分陛下之忧。”
廉山哪里是不想打张克,是压根打不过。
驱虎吞狼可以,没见过驱虎吞霸王龙的?
太行山是天险,但井陉关又在燕山军手里,晋军根本出不去;
就算硬闯出去,也不是燕山军的对手——他又不是见过张克的人。
所谓“打左良玉,为国尽忠”,不过是避重就轻的托词,重点还是要粮要饷。
更要命的是,金陵哪怕愿意出这粮饷根本运不过去。
晋州被豫州、齐州、燕州围着,路上有左良玉的叛军劫道,有蒙家兄弟的人马拦路,还有张克的燕山军盯着;
几十万两白银、三十万石粮食,运过去就是“肉包子打狗”,连晋州的边都摸不到。
曹祯瘫坐在椅子上,重重叹了口气,胸口闷得疼。
也就在半年前,他还意气风,以为靠英国公张维的数十万天兵,能肃清宇内击败东狄、平定各方军头;
结果张维是个废物骗子——不仅搞巴拉特战报,还把几十万大军全葬送了,直接让大魏元气大伤。
现在倒好,北方的军头一个个越来越嚣张:
张克敢割传旨太监舌头,蒙家兄弟占了齐州不听调遣,左粱玉在豫州公然造反讨薪,现在连廉山都敢公然抗旨,把朝廷当空气。
“叛逆!叛逆!北人都是叛逆!”
曹祯猛地拍了下龙案,“什么忠臣良将,全是国之奸贼!
都是宗武沐培养出来的人!
父皇果然没说错,宗武沐这个老东西,大忠实奸!”
他越骂越气,胸口起伏得厉害,可骂完了,还是得面对现实——要对付这些越来越不听话的军头,得有钱有兵,可现在两样都缺。
得搞钱!
“来人!”
曹祯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怒火,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让黄景去请朕的舅舅司马藩来!”
他知道,现在能指望的,只有代表江南最富有的司马家了。
殿外的哭声还在继续,一声声像针似的扎在曹祯心上。
他揉了揉胀的太阳穴,心里满是无力——他这个皇帝,看着坐拥天下,实则连自己的皇亲都管不住,对面举着太祖牌位,谁敢动?
现在连地方军头都指挥不动,更别提重振大魏了。
黄景领了旨,快步出了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