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的语极快,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将自己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遥远京都那虚无缥缈的政治倾轧上。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武川秀,期待着对方能采纳这条看似稳妥的妙计。
“哈!”
一声毫不掩饰的嗤笑如同冷水泼下。
岛津义弘抱着双臂,布满血污的脸上满是毫不留情的嘲讽。
他斜睨着福王,眼神如同在看一个天大的笑话。
“避其锋芒?保存实力?然后等着看你们大乾的皇帝,自己动手除掉你们大乾最能打仗的将军?”
他猛地提高了音量,声音洪亮而充满鄙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朝廷,腐朽到连许琅这样支撑国运的栋梁都要自毁长城?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朝廷还有何存在的意义?”
“难怪我萨摩水军能长驱直入,原来根子早就烂透了!”
他狂放的笑声在残破的营地上空回荡,充满了对眼前这位大乾亲王和他背后那个庞然大物般帝国的极端蔑视。
福王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嘴唇哆嗦着想要反驳,却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堵得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岛津义弘的话,像一把烧红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大乾王朝最不堪、最脓血淋漓的疮疤上。
他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承受着周围萨摩武士们投来的、同样带着鄙夷和审视的目光。
“岛津大人所言。。。虽过于直白,却也不无道理。”
川岛太郎沉思片刻后开口,“少主,福王殿下的提议,倒不失为一个办法。”
“保存我萨摩元气,坐山观虎斗,让大乾人自己内耗。”
“待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以雷霆之势杀回,海州城唾手可得!”
武川秀沉默着。
他望向西边,那时海州城的方向。
之前海州城下的一幕幕惨烈的画面在他脑海中飞闪过。
“坐山观虎斗?”
“许川。。。他不是虎!”
武川秀微微摇头,“他是龙!一条盘踞在海州,爪牙锋利、心智如妖的真龙!”
“那个刚坐上龙椅的太子。。。他斗不过许琅,他自身恐怕都难保。”
一股决绝之色,瞬间取代了他眼中所有的犹疑和疲惫。
他的目光缓缓移向站在一旁的福王。
那目光,不再是看一个盟友,甚至不再是看一个人,而像是在看一件失去了所有价值的、碍眼的垃圾。
福王被那目光刺得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声音都变了调。
“武。。。武川少主?你。。。你意欲何为?”
武川秀的声音平静得可怕,“福王殿下,你对萨摩的价值到此为止了,最后借你头颅一用!”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右手已如闪电般按上了腰间的太刀。
太刀出鞘的龙吟声凄厉而短促。
一道冰冷的寒光,在昏暗的天色下划过一道完美却残酷的弧线。
噗嗤!
利刃切入皮肉骨骼的闷响令人牙酸。
福王那双因极度恐惧和难以置信而瞪得滚圆的眼睛瞬间凝固,他的身躯猛地一僵,喉咙里出咯咯的怪响。
随即,一颗戴着亲王金冠的头颅在喷溅而出的滚烫血泉中冲天而起。
那金冠在空中翻滚了几下,咚的一声砸落在泥泞里。
无头的尸体重重地扑倒在地,抽搐了几下,便再无声息。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海风的咸腥。
所有的萨摩武士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一幕惊呆了,滩头一片死寂,只有海浪声和福王脖颈断口处汩汩涌血的声音。
武川秀甩了甩刀锋上的血珠,看都未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川岛,将此獠级用石灰仔细炮制,装入木匣,派人。。。不,你亲自挑选一艘快船,将此物送去海州,交给许琅。”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告诉他,此乃我萨摩水军对之前冒犯的一点歉意。”
“祸伏诛,我萨摩愿就此罢兵休战,退回东夷,从此两国。。。互不侵犯!”
“领命!”
川岛太郎压下心头的震撼,立刻躬身领命。
他明白,少主这是要断尾求生,以福王这个烫手山芋的人头作为求和的投名状。
虽然屈辱,但此刻,这似乎是唯一的生路。
然而,就在川岛太郎刚要转身去处理福王级时,一声低沉的号角声猛地撕裂了极乐岛上空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