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脸色依旧带着伤后的苍白,但那挺拔的身姿、坚毅的眼神,分明又变回了那个英姿飒爽小侯爷。
只是那刻意压低的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沉重。
厅内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许琅身上散出的那股无形的、沉重的压力。
许琅目光缓缓扫过厅内众人脸上尚未褪去的笑意,声音不高,却如同冰锥刺入每个人的耳膜:
“诸位谈笑风生,看来兴致颇高啊。。。”
“怎么,我们已经赢了吗?”
一句话,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所有人都清醒过来。
虽然福王已经败退,但真正的威胁可是萨摩藩那庞大的、如同幽灵般的舰队。
他们此时还藏在未知的深海之中,随时会对海州起袭击。
厅内瞬间落针可闻,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牛大力和秦虎脸上的笑容僵住,讪讪地收起了比划的手。
张定方、周淮安等人更是挺直了腰背,神色肃然。
“末将失态,请公爷训示!”
张定方率先起身,抱拳沉声道。
“国公爷……”文先生也适时开口,打破了压抑的沉默,“胜而不骄,方为帅才。大帅所言极是,眼下远非庆功之时。”
许琅微微颔,走到主位坐下,示意众人落座。
江庭岳则默默地走到靠近许琅下的位置坐下,低垂着眼睑,仿佛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各自汇报情况。”
许琅言简意赅。
张定方深吸一口气,声音带着沉痛:“禀大帅,黑袍军入海州时,全军八千六百七十二人。”
“经王府突围、城头血战、水寨厮杀后阵亡三千一百二十五人,重伤失去战力者一千二百余人。”
“如今尚能持刀上阵者不足四千,其中亲卫营和铁卫营折损尤为惨重。”
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般砸在众人心上,这些朝夕相处的袍泽,昨日还在并肩作战,今日已化为冰冷的数字。
秦虎接着站起,声音洪亮却同样沉重:“大当家,文先生,我赤潮帮此战投入精锐帮众五千余人,阵亡七百八十六人,重伤三百余。”
“主要损失在登陆强攻水寨外围工事时,遭遇叛军的强弩攒射。。。”
虽然比例低于黑袍军,但每一个赤潮帮众都培养不易,损失同样令人心痛。
江庭岳抬起头,声音清冷而稳定,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
“水师三大营方面经此一役,初步统计,战死、失踪者约三万三千人。”
“其中,约一万一千名老兵在关键时刻明辨是非,临阵倒戈,协助我军肃清叛逆。”
“现这部分将士情绪稳定,暂由末将节制。”
“另有降兵约一万九千人,目前集中看押,等待处置。”
三组数字汇报完毕,厅内气氛更加凝重。
一场大战,折损近三万条性命。